秋夜,渐凉。
我打开抽屉,里边是各式各样的本册,本子有些许泛黄,却没有一丝折痕——不难看出,主人对他们的“宠爱”。我小心翼翼地抽出了放在最下方的一张纸,泛着乳黄的纸上歪歪斜斜地写着一首小诗——
那时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读过几篇李白杜甫的名篇,竟也意外地对诗有了浓厚的“迷”。再者加上满脑子的新奇点子,便迫不及待地提笔写下一首小诗,兴冲冲地拿去给奶奶看。小小的手里小心翼翼地捏着,急匆匆地跑到奶奶跟前,亦或是睁大了眼睛想要从奶奶那儿听到某个答案——只记得奶奶戴上老花镜,仔仔细细地看着,轻轻地吟诵着,然后咧开嘴朝我笑着,眼角的皱纹皱成一朵花,轻敲我的鼻子。“孙啊,写得真不错!可是奶奶说了可不算,要学会自己肯定自己哟!”奶奶又眯着眼看了看:“要是自己能肯定别人,那才叫好咧!”当时只是欢跃着,似乎并未细细回想奶奶的话,殊不知——
“肯定”的种子悄然落在了我的心头,一点一点生长起来。
转眼到了七年后,一场
愈发激烈的演讲比赛上。
他一上台我就注意到他了,瘦高的个子,黝黑的皮肤,神色有些慌张。不同于其他选手,他没有带着稿子上场,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手指间不住地相互挤捏着。计时开始,他有些支吾地开口,连同声音也有些颤抖,但随着演讲稿高潮部分的到来,他逐渐上扬了声调,情绪不断上升,就连身体也随声调的升高而颤动,背景音乐奏到高潮又戛然而止,他的演讲也随之收尾。我看到他的肩膀跟随着他的喘息而起伏着,他的目光,闪烁着期待。
那样的期待,格外熟悉,像是七八岁的我颠颠地小跑着拿着小诗去找奶奶的样子——我鼓起掌来,全场都鼓起掌来——肯定他的演讲,也肯定他克服了那个不太勇敢的自己。
我鼓起掌来,也为那个肯定了别人的自己,为那个捕捉他人闪光点的自己,也为那个真诚鼓掌的自己。
心头的种子生出芽来,芽叶上盛着的太阳光。这阳光越载越满,它会开出绚丽的花,长成翠绿的树,即便在寒冷的秋夜,也为人送去温暖。
秋夜,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