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年老的记忆,这条小巷安静地憩息在那里。
那是我去学校的一段必经之路。长短不一的石条挤成一片墙,将里外隔成两个世界。抬头便可看到里头的老房子,墙面斑驳,带着上个世纪特有的味道。
六月闷热的天令人烦躁,步行去学校更是煎熬。同学拉着我躲到了那片墙后,拐进了一条小路。“从这儿走吧,可凉快了!”
原来里面是这个样子!一走近,视线便被大片的绿夺去,鼻间满是清凉的气息,那是草木的芳香。外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而这个小世界却绿荫环绕、宁静悠闲。
穿过一条巷子时,一朵花悄然落下,不偏不倚,正砸在我手上。一朵娇艳的三角梅。我抬头,天空被两侧的楼房分割得细细窄窄,顶楼阳台露出了一大片的三角梅,顿时就迷了我的眼。
从此,艳阳天,暴雨天,我都不由自主地向这条窄巷里拐去。太阳毒辣的午后,这里不会有刺眼的阳光,取而代之的是盈满心间的清凉;大雨滂沱的黄昏我也可以摒除外面嘈杂的声音,整个世界仿佛只有雨点掉落、打在伞上的声音,“啪嗒啪嗒”。
三角梅喜阳,六
月开得正艳,大片大片的红给我一种它随时会从阳台“倾盆而下”的错觉。我有时看得入迷,总会有人善意提醒:“孩子,走路专心点,别摔了!”住在这里的人们,也一如它的平和、质朴。夏天的傍晚不时能看见老人家将有些年份的竹摇椅搬到门口,半眯着眼,悠闲地靠着。手摇一把蒲扇,在旁边放上一台收音机,一杯香茗,听得兴起时还摇头晃脑地跟着哼两句。偶尔驻足,隐隐约约听见两句“蓦地相逢真似在梦中”。生活在这里,大概也像是生活在梦里。一场徐徐缓缓、古朴委婉的梦。
而冬天到时,三角梅却一点一点褪去它的色彩,我暗暗心急。终于在清明的一场雨后,原本仅有的星星点点的花蕾开始吐出更多的红,春色渐浓。“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我想,这个南方小城最美的春天都被送到这里了。
斑驳石瓦绿树红花与外面的灯红酒绿川流不息总是格格不入,可它依然在小城一角固守它独有的美好。
我想,等到六月时,这些花儿会明媚如初,而我也要再回到那条铺着石砖的小巷,期待有一朵花会落下,像当初一样,静静地在我手上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