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养过一株梅花,它矗立在院子里,几乎成为了我家的标志。
它是和我妈一个年代的,算算,该有三十几年了,它有些奇特,两条粗壮的树干从泥土里便往两边分岔,像一对天生的冤家,当其它的树都拼命地从主干里分出许多枝条时,我家的树早已东一边,西一边兀自长着,茂密的树叶覆盖了整个我童年的天空。
一到冬天,我便开心得不成样子,为什么呀?一是有白花花的雪玩,二是梅花开了。一阵幽香弯弯曲曲地穿出小巷,钻进了站在巷口的我的鼻中,萦绕在鼻头,香得不像话,在古朴宁静的小巷里,只要顺着那香走,便可以摸索到家。家门上,奶奶的袖口上,都像别了梅花似的,散发着淡淡的、醉人的香气。
小时的我,天真懵懂,惊诧于那小小的、星星点点的淡黄色花,竟可以在料峭的寒风中傲然站立,巨人一样纹丝不动。妈妈笑着,搂着我道:“宝宝,梅花不怕冷的,你要和梅花
学习呀!”究是童年,似懂非懂中,挣脱了妈妈的怀抱,又假小子样的没心没肺地去掐梅花了。
习惯了它在的日子,可却在那样一个午后,它,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倒下。
老房子要拆迁了,那样大的一棵树,移不走,要砍掉。
嗡嗡作响的锯子,在一家人的泪眼婆娑中,砍掉了两条粗壮的树干,却没有砍掉我的悲伤。树轰然倒坍的一瞬间,叶子落得满地是,不像地毯,像一颗七零八落的心。正值冬季,白雪飘飘,迷了眼。落在惆怅无奈的枝干上,很快便积了厚厚一片,像在为它祭奠。
从此,它在我的记忆中,便消失了。
再去,那里已建起了小区,再也不见昔日老房的温馨与梅花的幽香。尘封的记忆,顿时像柳絮一样,哗啦哗啦,飘得满天皆是。本以为早已忘掉的,却一直藏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只是我没有勇气去回忆。
幽幽的腊梅香,却是早已烙在了心坎上,不曾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