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课的缘故,我与地铁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每次随人潮拥挤着进入车厢,迎上各自因冷漠而呆滞的脸,总错觉一股捉摸不定的寒流在这狭小的空间逃窜,吹的人心凉。
或许是看得多了,越常见些行乞的人,每周我听着他们粗糙的歌声从随身携带的音响蔓延,招摇过市般,又讲些不顺的遭遇。渐渐地,人们的目光越少,见在他们身上游走,似乎被什么隔膜起来了,因而更加沉默,更加惧怕那样的歌声。我们的心,似乎也随求其渐深而结上厚霜了。
降温后的一天,空气中弥散的满是寒冷的气流,平日里依赖的大衣在这样的天气下也显得单薄了,于是匆匆进了车厢,在靠门的档杆站好。大约两站过后,人群里起了骚动,大家都好像极力避免着什么而扭过脸去。
那位衣衫褴褛的老人正是在人们的躲避中缓慢前行的,他的脸上有着深浅不一的皱纹,每一道都似乎是被岁月硬刻上上的,看了让人觉得有些不忍。他得五官始终下垂着,没什么生气可言,在拥挤的人群中走走停停,步履迟缓,像在渴求着什么,我几次看他在木然的乘客前站定,张张嘴,却又说不出些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乞求的神色,而人们总是看着他,不做声,过了一会又转过身子,刻意不去看他。我站在角落里,心中充满了和他人一样的顾虑,该不该帮他,或者说,他真的需要帮助吗?还是只在求钱财呢。再三思量下,虽然有一丝触动,觉得老人看上去和从前行乞的人不同,但终于没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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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问一问。
这是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生起了身,本以为是要下车的,她却径直向老人走去。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和面包,“您饿了吗?需要一些水或者面包吗?”她的声音不紧不慢,扬起的笑容映着车内的灯光,充满了力量。老人的脸上似乎发了光。连忙接过去,嘴中念叨着模糊的话语。或是感谢吧。原来是这样……我一时说不出什么话,也不知道是惊讶还是照应如此。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但伴着女生满含的笑意,一些一直观望着的或年轻或已步入中年的人们渐渐老人包围,他们掏出了些细小的物件,一张餐巾纸,甚至一只手套,不知为什么,他们的脸上都含着温暖像是之前的冷霜莫名的融化了,因而现在隐藏在内里的光彩。
走出地铁站时,迎来的依然是刺骨的风,我在风中漠然地走着,脑海中不觉又现出了女孩的身影,现出了她的笑容,也现出了后来围坐一团欢笑的人们,这一刻,我仿佛忘却了寒冷,仿佛吹拂在脸上的像春风一般,轻柔地,不掺杂些许令人绝望的东西。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始终存在着黑暗,存在着阳光对立面的阴影,但总有一群人不断地让我们相信希望,相信无论怎样,在某些地方依然存在着温暖,毕竟人的心不是顽固的岩石,依然会跳动,会为所见到的事物而感动,我们见到这些人便回忆起曾经的所见,想起曾经涌动的温暖和希望,我们渴求着他们以确定的姓名,然后我们意识到了,这样意中人,是与春风最相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