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染红了巍巍的峰雪,盘山公路蜿蜒至高原的天边。我们,在天的这头奔波着,飞驰着赶往旅行的终点;他们在天的那头,虔诚地,缓缓地,披着圣洁的霞光向我们走来。
他们是朝圣者。
最难忘的,便是与他们的邂逅。一行人,只有一袭纯黑藏袍,左手的佛珠,右手的转经筒六字真言,他们双手高举,双膝一曲,跪拜在枯竭的野草上,额间磕出沉闷的声响,他们缓缓起身,向着大昭寺的方向,喃喃吟诵着藏语的经文,就这样,三步一拜,五体投地虔诚无比。
近了,近了,我看见队伍中的一位老人。她满脸尘灰,皮肤是岁月镌刻的沟壑,那眸子确是澄澈清朗的,灰白的发整齐地编在缀满贝壳的头中下,膝间藏袍的破损也用靛青的细线缝好,许是年纪的缘故,她的动作比同行人还慢上一些,但每一拜都无半点疏漏。
我脑海中划过一首藏族民歌——
“高耸的雪山我像爬梯子一样越过,黑色
的大地我像读经书那样翻过。”
他们的路很长,从天涯海角到佛教殿堂,他们的脚步很慢,一步一拜,虔诚安详。就这样,行过多少春去秋来,带着执着与信仰,带着半生的沧桑,一步步磕向遥远的圣光。前方,就是那看似遥遥无期却又触手可即的地方。
这是一种怎样的信仰?是古老信徒对于宗教的虔诚,是渺小苍生面对目然的虔诚。是一种执着,更是一种神圣!
偶然一次,难忘一生。
我们又何尝不是朝圣者?只是,那心中的信仰和要求,早就在水泥钢筋的囚笼中消磨干净了把!那么,为何不坚持信仰,为何不像朝圣者那样迈开步伐,用身体权量前进的方向?
刹那间,尘世的喧嚣停止了,心中有的,只是蓝天白云,清澈无比,却也宁静无比。他们渐行渐远,小小的身影迷茫在苍凉的高原。我们虔诚地跪下,虔诚地拜着这方净土。
难忘,天籁般的念经声。难忘,朝圣者的流离和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