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圆满的追求与欣赏,大抵开始于儿提时期。晚上喜欢爬到老家的平房上看月亮。清亮亮黄澄澄的月亮让儿时的我惊喜不已。尤其看到每月十五时一轮圆月升起,我心底便十分欢喜。
我开始有选择地看月亮,只看圆满的月亮。可没多久竟失去了兴趣。对圆满的追求依然没有停止,可当我因圆满而欢欣,因残缺而怏怏时,我又不知所措地迷惘了。
启发我的是乡下的那棵树,那是棵百年葱茏的大树。我陶醉于它的生机盎然,远远地瞧,它像个守卫者一般,伸展着有力的臂膀,保护着这个村庄。旁边的堂妹突然一声惊呼:“姐姐,这棵树是空心的。”我愣住了,走近仔细一瞧:面对我的背面竟完全被剖开,树洞能钻进去一个人。我久久说不出话来。
旁边小妹却高兴起来,她新奇地绕着树打转,钻进去朝我做鬼脸。“姐姐,这里真好,这棵树真美
。”她兴高采烈地对我说。
美吗?我抬头仰望树,树无言地舒展着枝条,与风声沙沙起舞。阳光调皮地在它每一寸树枝上跳跃。叶子在我头顶上互相遮盖,形成一片清凉馈赠给我。它就这么无言地与我相对,等待我的顿悟。
那温暖的阳光,那摇曳中的树木,一切一切竟使我蓦然发现,这残缺的树,竟是如此迷人,如此婀娜。
这残缺的美好像维纳斯的断臂,又好像这个世上属于美的一切。微风起处,蒙络摇曳,不禁油然生出一种诗意。
我笑着点头:“是啊,真的很美。”一瞬间,那些曾经执着的东西烟消云散。心中逐渐明朗:月亮的美在于它的阴晴圆缺。《红楼梦》的美,在于它凄凉又充满美感的结局。而这棵树的美在于它残缺的部分与它依然如旧的绿意盎然。
我曾经固执于圆满。时至今日终于发现:残缺,原来美得如此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