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天空,澄澈得一尘不染。记忆的镜头回放着从前,共同观看日之朝暮,聆听鸟之鸣啼,携手跃过某道泥泞。眼前又浮现了她的弯弯笑眼,明净纯真。多想伫立于花开的轻咛、风吹的细语之中,将我所听见的,轻轻缓缓地告诉给她……
“自身免疫性失聪导致患者听力迅速下降……”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鼻腔,主治医生娴熟地运用生涩的术语,一字一句,模模糊糊,总觉得像是在宣判些什么,显得冰冷而残酷。我不明白医生的话,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昨日满面春风的她,如今只能身着蓝白病号服,或站或坐,或躺或卧,却再也没有哪怕一次的开怀大笑,跑跑跳跳。
静静地坐在旁侧的小凳上,陪伴着她,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神不离窗外那一抹暗红——含苞欲放的蔷薇。她很痛苦吧,多少次满怀希望竭尽全力,终究只能感受到一片虚无,好孤单。
终于我忍不住走上前拍拍她的背,我想听她笑。
“在听它们唱歌。”她嗓音沙哑,我没说话她却回
答了我。我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最终选择了缄默。
第二个月的一天,她拉着我的手溜出病房,走进花园。见那点点殷红攀附着花墙,在翠叶的点缀下生机盎然,我想我明白了她的用意。那些盛开的、未盛开的,或恬静,或妖艳,或奔放,远远近近,朵朵傲然地娉婷在她的病房外。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似从远方奏来的一曲绝唱。
“能开好久呢,五个月!真好听啊,花开的声音。”她展着双臂想要拥抱什么,又像期待什么,笑了。她的确听见了,我知道的,用她蔷薇般盛开的心。一次次凝望、回眸、沉醉,听见了花苞分裂舒展的声音,听见那个声音叫她不要放弃。
第六个月手术很成功,她在一点点地恢复。我们再一次去那花墙前,花瓣一点点飘下,跌落的声音,却落得与盛开一般艳丽。她俯身拾起一枚,刺目的阳光照在紫红色的花瓣脉络上,幻化出夺目的光亮,就像绽放在她的手心里。心中的蔷薇顿时绚烂,开在心中,响在心中……
“真美啊。”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