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的香气甜似蜜汁,皎洁的白月圆似玉盘,一转眼,又是一年八月十五,中秋节。我很久没有回过老家了,心里总感觉好像是失去了什么,但这一回回去,我才发现,原来我没有失去。
当第一片秋叶落下,当第一股凉风吹起,当第一场秋雨霏霏,我就知道,我已有几个月没回老家了,正值中秋佳节,借此机会我便同爸妈一起回了老家。离村子越来越近,我好似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回来了!今天的集市上我买了好吃的!快来……”
和往常一样,到家先喊一声:“我回来了!”我以为爷爷奶奶会乐开花,一起到门口迎接我,谁知爷爷奶奶只笑笑,说,回来了歇一歇,就去玩吧!上一次爷爷奶奶就这样说的,很是冷淡,纵使心中不解,也没说什么。我隐隐觉得,我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像……是亲情?我装作什么都没意识到,跳着逗起院里的小狗、小猫和那只不常“说话”的八哥。只是今天的它们,远不如从前活泼,而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今儿的天气,时不时扑棱一下翅膀,好像在抱怨这阴下来的天,让整个世界都变得阴沉。
晚上,团圆饭做好了,真可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可……为什么少了一道以前顿顿都有的菜呢?那是烤红薯,我每次回老家,奶奶定会亲手烤给我的。我的心顿时凉得透彻,再好看的“金樽”,再美味的“珍羞”,在我这里也黯然失色。果然,我很久没回来了,连爷爷奶奶也对我失去了耐心,开始怪我了……我咬着木头筷子,吃着豆沙月饼,明明应该甜滋滋的月饼,此时在我口中也味同嚼蜡……
院外传来叫卖声——“烤红薯啦!便宜卖啦……”烤红薯!我有多久没有吃过了?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记忆另一端的女孩盯着小摊边的一个大烤炉流口水,一只手指着烤炉,一只手扯了扯老人:
“奶奶……我想……”
老人摸了摸女孩的
小脑袋,买了一个小小的烤红薯给女孩。女孩小小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红薯,满足地笑了。笑得像支花,她踮起脚,轻轻吻了吻老人的脸颊。大概从那时起开始,老人开始把“我孙女爱吃烤红薯”这件事定义在脑海中了。那年,女孩七岁。
从那一天开始,女孩一回家,就会吃到最爱吃的烤红薯。随着时间推移,学业的压力加重,女孩从一周回家一次推到一个月回家一次,又推到几个月回家一次。即使这样,老人也从未忘记准备一盘热腾腾的烤红薯给女孩。然后叮嘱女孩: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大学,为祖国争光……
吃着不是滋味的“山珍”,咬着没有味道的“美味”,我的心里又怎么会平静呢……此时的我,脑里乱作一团。可能是因为我太久未归,奶奶忘记了?或者因为奶奶去集市去晚了,红薯卖光了?我胡乱猜想着,内心的混乱不溢于言表。唉,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要失去属于我的红薯了吗……心里满是纠结地吃完了饭。大家说说笑笑,一片欢腾,似乎也没人挂念那个萦绕在我脑海中的问题。就这样郁郁寡欢的自己满怀心事地度过了在老家的时光。
“奶奶!我回去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等一下!”奶奶提着一个袋子急急忙忙从屋里走出来,“今天烤的红薯忘记拿给你了,明天当早饭吃吧!一定要好好学……”
奶奶后面说了什么也没听清楚,只记得那袋里的烤红薯,从我的手心,暖到心底。原来,我没有失去这份属于我的红薯。也没有失去奶奶对我的爱!
今年,女孩十五岁,时隔八年,虽然时空都已遥远,但烤红薯的香甜仍然诱惑着女孩的味蕾,奶奶的声声叮嘱仍然回荡在女孩的耳边,充满女孩的求学之路,也充满女孩的内心。女孩发现,原来她没有失去这份爱,也没有失去这份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