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人烟寥寥的古城墙边,对面是城市中心,正一派车水马龙的景象。这城墙便像上天划的一条沟渠,横在繁华和寂寞之中。
古城墙无言地陪伴着我,我抚摸着它有些粗糙的壁身,恍惚间像是想起了秦淮的水。
秦淮河被簇拥在古镇中,河两边集着古楼,而我趁父母出去闲逛的时候,推开窗肆意的品尝着秦淮独有的风味。一支梨花探进来,正朝我恬淡地笑着。
“很美,是吗?”
不知何时,店里的老板娘走到了我身后,她穿着蓝印花布的衣裳,头发松松散散地挽起来。她正端着一碟点心,目光柔和的注视着秦淮一隅。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接近傍晚,天色稍稍黯淡下来,对面的竹楼里催出绪绪炊烟,袅袅地盘在屋檐。屋檐边升起了红灯笼,光洒在秦淮河上,随着水波流动。
我不由地赞叹起来,她含着笑点点头,伸手摘下一朵白梨花别在我的鬓边。“很久之前我从别的地方来到这里,一下子就被这景色吸引了,后来就在这儿扎根,留了下来。”她平静而满足地说,“那时候我也正年轻,适逢梨花开了,我就摘一朵别耳边。”
她带着我把窗完全推开,河上浮着几条乌
棚船,船夫撑着杆,和着对方唱起歌。古朴的民谣顺着风传递给我,使我的心完全平静下来。
“谁说都市的繁华就独一无二?纸醉金迷又哪能比得过我们秦淮一隅?”
也许当时的我还不懂她所说的吧。她似乎看懂了我迷惑的眼神,只是叹了口气,对我说,“你总会明白的。”
如今我依着古城墙,竟有些懂了她的话,我想到那时候看见的秦淮和秦淮水,正如这古城墙,它们远离尘世,它们的美镌刻在骨子里,沉淀在岁月里,亦是喧哗浮躁的繁华能比拟的?
秦淮的水温柔而绝美。那是东坡的大江东去,是李白的云帆济海,是易安的独上兰舟……它的每一寸都柔和了超凡,每一厘都充满了脱俗,因此秦淮的一株梨花,都洁白纯净的不可方物。
我扪心自问,是要随波逐流,宁愿被灯红酒绿蒙了双眼;还是怡然自乐,固守一方园地,求得一世安宁?
我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这样也好,就如那时的伊人看着易水凝孤烟,和月折梨花……这样多好!
我愿做秦淮河边的一株梨花。这样也好,不管花飘落在何处,我始终不离秦淮,我始终在那安宁一畔。
这样,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