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株荆棘,浑身尖锐,无人理会,低矮于阴影,梦圆于花开。——题记
“我为何如此?”我常常思考,我也常常愤慨,不甘于命运。为何身旁皆是参天大树,唯我是如野草般低微的存在?我也不知为何有如此之多的不平,或许是次次渴望生长的失败,抑或是些羡慕与嫉妒促成的罢。“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遭删刈,直至死亡而腐朽。”我想,这也许便是我的一生,我嘲笑我的命运,也悲哀于我的未来。
曾几何时,我也有过那样美丽的梦想。
忆起儿时,我才从大地母亲的怀抱中醒来,身旁一片空旷,头顶的阳光,温度刚好;凉爽的露珠,总是在黎明时出现在我手中,滋养着我的枝叶,我的生活是如此幸福而美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努力地向上生长,向着蓝天白云进发。然而,就当我可以与空中飞舞的萤火虫对视时,就当我可以俯视那些萋萋青草时,天空掠过一群飞鸟,栖息在了我的周围。我很高兴,因为它们的到来,弯折了一片野草,显得我更高不可攀。
可我没有高兴太久,因为鸟们临走时留下了许多树种,并开始生根、发芽,一点点长高。我却越来越惊恐:在这精力旺盛的树面前,我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我拼了命的想长高,想高过青天白云,想直入云霄,却再未长高一分一毫。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他们终于在我的头顶上叫嚣。而我,因为极度的绝望而皮肤干裂,慢慢脱却青葱的外衣,换上布满尖刺的黄皮,我望着自己丑陋的倒影,自嘲般勾了勾嘴角。
我仿佛听见了自己梦想破碎的声音,清脆而彻底。
身旁的树木,依然枝繁叶茂,依然风光无限;野草,也依然疯狂,摇曳生姿。我想,如果没有那场灾难,一切会不会依旧刺痛我心?那天是个平和的天,没有丝毫预料。森林生机勃勃,一如往常,而我,依旧见不着阳光。突然,天际处弥漫起火光,以奔腾的姿态,向森林涌来。那些野草战栗着,身旁的树木也有轻微的颤抖,我却只想仰天长啸。我绝望而痛苦的活了那么多年,死时还有那些遭我嫉恨的树木们陪葬着,多么好的结局呀!我笑着笑着,却落了一地的泪。
“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一切乔木,于是并且无可腐朽!”我的身子被气流摇摆着,浑身尖刺,
张牙舞爪,宛若濒临死亡前凄美的舞蹈。在那漫天的火光中,我听见四面八方汇聚的声音,比火光更震撼心灵:“我们是羡慕你的。”“我知道你的梦想在于长高,你恨我们。”“可是我们的梦想是开花。”“你知道吗?只要你愿意,你可盛放出最美好的花朵!”……“你要好好活着,你是我们的是梦想!”我的泪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肆虐。
我从没有那么后悔过,悔恨的泪水滴落进泥土,灌溉我的根须,我浑身都被烧灼,闭着的眼却不停流下泪,流过那已焦黑的身体,成了维持我生命的奇迹,就这样,我竟在那熊熊烈火中存活了下来。
再清醒时,只觉得干渴难耐,没有了树木的荫蔽,连着太阳都变得毒辣了许多。艰难地睁开眼,刺目的光直射瞳孔,我一阵晕头转向,良久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寸草不生,了无生气。昔日的一派繁荣腐朽成枯败,肥沃的土地裂开成沟壑,郁郁葱葱鸟语花香荡然无存,我心中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我想,我的羡慕与嫉妒,或许只是空穴来风,我的生命意义不在于高耸入云,我所要渴望所要追求的也并不在此,那么我生存的意义是什么呢?曾经因忌恨而生出的刺也不知不觉中剥落,融进周围的泥土,我越想越迷糊,索性睡了一觉。
再醒来,已是春天,但这枯败的景象仍未改变,我挣扎着爬起来……忽地,我看见那焦黑的土地上冒出了点点新绿……哦!那是什么?竟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定睛一看,才发觉是那些被我所轻视的野草,当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看着这微薄的希翼,我又想起那些树木烧灼的声音,与那些断断续续的肺腑之言,宛如一株小小的火苗,点燃了我许久未跳跃的梦想。巴菲特曾说过:“改变一下航向,逆风就变成了顺风。”那么,是否如他们所说,我也能开出最美丽的花朵?
佛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我曾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体会世间百味,若我放下执念,重新追逐本我可做之事,是否可洗刷曾经的错误?我相信,虽然变不了白天鹅的美仑美奂,但是我会用尽毕生精力,微笑面对太阳,面对生活,终有一天,蔷薇盛放,装点我每寸皮肤,与寂静中缠绕,于无声处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