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家,要经过一条路。
路的尽头是一排樟树。樟树叶在夏日里会发出很多很多,到了秋日,叶片色泽变暗,此时的叶子,会变成深绿色,即使是有阳光的照射,樟树叶也没有油绿鲜亮之感。
秋雨后,樟树会发出特有的樟木香,尤其是雨过天晴,热烈照着时,樟木的香味会更加浓郁。我骑着车从树下过,嗅着那股樟木香气,会有意多绕上一圈。
时间长了,我发现一个关于它的秘密——樟树在秋冬是不落叶的。入秋后,樟树叶只是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黯淡。入冬以后,樟树叶有些枯黄的感觉,是那种黯淡的黄绿色,但所有的叶都牢牢站在枝上。直到来年春深,新叶发芽之际,仿佛一夜之间,樟树哗啦啦落叶,那时满树新绿,满地落叶。
这让我很惊奇。
在我读的诗词文章,在那些文字里,秋无一例外的是苍凉。有屈原的“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有陶渊明的“榈庭多落叶,慨然知已秋”,有陆游的“砧
杵敲残深巷月,井梧摇落故园秋”,有朱熹的“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南宋的吴文英,他告诉我“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郁达夫从北国的秋款款走来,告诉我世上还有个词叫“秋士”……几乎所有的树木在秋都是落叶的,都是萧索的。
而樟树,却不是这样。
我所恋的樟木秋,似乎并不存在于中国文人筑起的秋梦里。樟树四季常绿,“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意境似乎已除它之外了。
所以,秋来时,我犹爱这些樟树。我以为,这才是秋,少了些愁,多了些坚守。
岁月流逝,樟木也感到秋凉,它不是黯淡了色泽吗?樟木没有伤断愁肠的秋,只有颜色老去了,却有意志坚守,它的四季模糊成了一片。秋在樟木这里变得开朗了。它可以有夏的绿叶,春的活泼的心境,有更多绮丽的思想可以表达!
樟木秋,时间与空间也交替成了一种不落的叶,不懈的坚守!
我在每个秋季闻着樟木香,恋着我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