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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烟晕那折扇那老人

听,那折扇又“啪”的一声被打开了,一定是爷爷又在院子里开始抽上一袋老旱烟,然后悠闲的扇着他心爱的折扇,看着挂在那棵枣树上的鸟笼。

七十出头的爷爷,如今已经不再年轻挺拔,黝黑的皮肤,有些消瘦的身子,不知何时,他的头发已没有一丝黑色,就连胡子都变成了白色。岁月也无情的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树藤纹一般的皱纹,而这一切似乎也在诉说,这位老人,已不再强壮,他的年华已是夕阳。由于爷爷总是抽烟,偶尔会传来几声咳嗽。每每这时候,奶奶就会从屋里走出来说:“你看看你!又在那咳嗽,孩子们都说了,不要抽烟了!你就是不听。”而爷爷总是会很可爱的去回应。漫不经心地吐一个烟晕,那白色的圈圈就那么飘飘洒洒的飞入空中,直到消失不见。然后爷爷就会笑呵呵的看着鸟儿,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着:“老咯!身子不中用咯!还是你好,一直都陪着我。”奶奶则会微笑着离开。

小时候,我不懂爷爷为什么总是坐在院子里,抽烟时候总是拿着他的折扇,然后对着枣树上的鸟儿说话。甚至有些时候由于爷爷的不苟言笑,我们这些晚辈还有些畏惧靠近。直到那次,我们在玩弹弓时候,不小心打中了鸟笼里的鸟。爷爷起身,我想逃跑,又不小心踩在了他的折扇上。那次爷爷发了脾气,拿着他的烟袋追了我们好久。而后来,我听到了爷爷和鸟儿说的话,我才明白。那一切都源于他对生活的热爱。鸟儿是他当年在地里干活时候救下的,之后就一直这么喂养着,鸟儿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开;折扇是奶奶无意中夸了一句,他便从此不离身,似乎那就如与奶奶的定情之物一般;而那烟袋,则是太爷爷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或者那也是年迈的爷爷对自己父亲的想念。

听父辈们说起爷爷年轻时候,是那样的辛劳却又是那般的爱他们。在父辈们成长的那个年代,赚钱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爷爷一个人养着这个家,爱护着他的子女们。每天天未亮就离开去干活赚钱,为了不耽误工时,家里的农活爷爷都是在傍晚之后才开始做,每到秋忙时候,爷爷常常是几天不睡觉。也是在那时候,爷爷为这个家,在院子里种下了一棵枣树,他希望每一个孩子,就如同枣树一样茁壮成长。记得爸

爸说过,小时候在河里摸来鱼,对他们来说那就是改善伙食。而开饭时候每一个人都会等着爷爷回来,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爷爷回来了,爸爸为他点上一袋烟,奶奶拿来折扇爷爷的烟晕就在这时,在屋子里飘来飘去……一袋烟完毕,全家开始吃饭,爷爷总会把鱼尾先夹到碗里,然后笑眯眯地说:“这才是最好吃的。”父亲说,为此他还曾经抱怨过,直到后来他才知道,爷爷的举动背后是满满的爱。爸爸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时候爷爷常说:“生活虽苦,却也有奔头。”

想一想,我也是在爷爷这般的呵护之下成长的。记得那年冬天时候,天还没有亮,爷爷已经早早地等在门外,去送我上学。而后我坐在爷爷的那辆28自行车的大梁上,而后面坐着哥哥。摸着黑来到学校,或许是有了爷爷的鼓励,或许是那淡淡烟草的味道,我从小知道,任何时候都不可以畏惧。然而,他对我的爱似乎又不同于他对待父辈。记得我学骑车,他总是像一把巨大的保护伞,站在我身后,始终不肯放开他的手。以至于我好久没有学会,还因此被小伙伴笑话过……那时候我也会抱怨,为什么总是要跟在我背后?也会偷偷地自己推着车子去练习,可是直到摔到膝盖流血才知道,爷爷是为了什么。而这一切,爷爷未曾说起,更未曾说过那是因为爱我。

说到爷爷,总会有说不完的话,这位老人,上了年纪后,似乎也变成了老顽童。那一次,我和爷爷在树下,爷爷邀我抽袋烟,我婉拒了他后,爷爷轻巧地吐出烟晕,一环又一环。天气微凉,而折扇依旧在他手中,“孩子,去摘两个枣,一红一绿。”我照着爷爷的吩咐摘了两颗枣。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爷爷又说:“先吃红的,再吃绿的。”我照做。“再去摘两个,一红一绿,这次先吃绿的,再吃红的。”一口下去酸死了,紧跟着甜也没那么的甜了。我似乎明白了。爷爷种下这棵枣树,是为了让后辈知道:酸中有甜,甜中也有酸。生活亦是如此,艰苦时候,一家人在一起就是甜,然而幸福的时候,也不可以忘记曾经一家人为生活而付出的辛苦。

那烟晕,美丽而不浮夸,那折扇,优雅而不张扬,那老人,平静而又深远。而这也是一幅美丽的画卷,亦是这生活的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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