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我真的以为你要报名呢!怎么又折回来?”
“没,我本来就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嘛。”说着,我挥挥手中的笔以增加这谎言的可信度,“喏,捡笔去的。”
“真没劲。”同桌又嘟囔了一声便泄了气般趴下补觉了。
我低下头,竭力使自己保持刚才回头时的冷漠,决绝地躲避着讲台上老师期许的目光。
还是不敢啊。为什么每次明明已做好决定却还要反悔呢?为什么为了比赛准备了那么久最后却放弃呢?
我垂眸,所有的“为什么”最终都化为我坚硬外壳的一部分,为柔软酸涩的自卑抵挡一切的质疑。
惆怅与果断并存的那刻,目光所及是教室后门外黑暗草丛里的几点黄绿色,渺小微弱到令人难以察觉。而此刻我的凝望,或许更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没有绿窗朱户的家庭,更没有脱颖而出的天资。
总算熬到晚自习下课,我完成了一天的任务,将书收进手提袋,便钻入人潮。
初夏的幽蓝天空下,太阳的余热仍未消散,皎洁的弯月在明媚的星光中更使人不敢多看,只敢瞄着池塘
波心里的光晕。亿万光年外的它们,又以怎样的心情俯视着人间浮沉?我收回目光,悄悄加快了脚步。
“看!萤火虫!”人群中,一个清亮的女声冲破沉寂。学业的负担似乎也在这一刻被冲散,人潮涌动起来。
“捉几只带回去养着吧!”
“宿管阿姨才不会允许,况且它也亮不过一个晚上。”
“就一晚?”
“对,可能更短吧。”
星月载着人语声渐渐远去,只剩我驻留原地,被那点光亮牵住。
“啪嗒”,我听见书本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的是脚步声与喘着粗气的呼吸声。步子渐渐放慢,可眼前的光亮还在。我不再停步,不再迟疑,只朝着前方狂奔。
到门前,我深深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脑海中纷杂的思绪被轻轻地展平——头顶太阳的人自带炽热的光芒,身披月光的人温暾而有力量,脚踩星光的人信步独行。但这都不值得我羡慕、慨叹,即便我只是一只萤火虫,也不必囿于微弱的光芒而阻挡对希冀的心动。
推开门,是光,是微笑,是停不住的脚步与勇往直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