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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里的女孩儿

  略微瘦而匀称的身材,没有正眼看我,却仍见她清秀的面孔,低垂的双眸,总有一些熟悉的记忆,矜持而含蓄着羞涩,不像是在热闹的喧哗的银行,却好像是她独身一人,婷立在校园的树荫,或者在校门的傍晚,放学回家略微的那种莫名之觉,莫名美感。

  不必多虑多思,事情略急,就直接上前打听我的折子是否可以转换。她依是没有抬眼,看着我递过去的折子,问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周围人声嘈杂。她又大声:“你办手机银行了吗?”我aoda了,有些拘谨。她顺手一指:“办理转账要两天才到,没有隔行业务的手续费,到柜台办理吧。”我连声说说谢谢。看看手机,已是九点四十。

  我耐心的站着,排队的客户,带孩子的妇人和老人,已经坐满了那几排蓝色的铁椅;退休的絮絮叨叨听不清说些什么的华发老人,只有两个年轻人在摆弄手机。手续办理只两个服务窗口,办理执金卡的业务慢,此外的独一窗口,不仅仅是存款取款的,竟然补办银行卡的,最多的是那对老年夫妇,是要买基金,前后二十分钟。另一个办事员,见我站在柜台前扇手中的报纸,说该开空调了。我微笑着看她的手指去按开关,说谢谢。

  有了空位,我坐下来安心的等。前面还应该有十几个人,自己只能不时地看窗口上方滚动的叫号顺序。却也不见那个女孩儿苗条的身影,又或者忽然在什么地方出现,给顾客指点说明,或者在另一侧的服务处整理表格纸张,复印身份证件,又或者忽然找不到她的身影,觉得梦幻,仿佛在哪里见过这般境况。略微叹息着,拿出报纸看几页,翻翻下午应该修改的文章,而且记一段这银行内及心里的杂乱。

  银行排队的前面,有十几个人,所谓进入老龄化社会,看着这些老头老太太,取款会抓不牢撒了一地钞票的老人,也是说感到头痛;各种话语不断的拥挤的汗水,拥挤的声音,拥挤的人们。轮到自己,至少要两个小时,因为住房公积金需要在下午三点之前办好,真不真假不假的,都是向前拥挤。这个拥挤的社会,人人争先,汗水直流,我却仍然对开空调的工作人员说,谢谢。

  看看表已经十一点整,转账必须在十二点之前办完才能生效,不觉站立起来,因为有人等不及已经走掉,接着是一对八十多岁的夫妇和他们的儿子,要办理从许昌到哈尔滨的存折转账丢失业务。那儿子等有半个小时,但应该在我序号之后的十位。我请求开空调的服务员,说老人年纪大,是否可以通融一下。那一家人,便在两个窗口之间挪腾轮椅。

  此时,我知道,其中耽搁的,不仅是柜台里的手头速度,还有换零钱的不时加队,更有叫号的慢慢腾腾。我站起来,大声喊,二十四号到了吗,二十四号,没有;二十五号,二十五号,没有。如此直接到三十号,我松了口气。三十一、三十二,只有两位了。当前,一个老太太恰好排在我的后面,便让她先办理,两个窗口两家老人。还好,终于,那对不是优惠金卡的老年夫妇,颤颤微微的对着镜头录头像,颤颤抖抖的伸手按指印;终于办完了。

  我看看表,十一点半,又见金卡优惠处出没有人,便走过去。但柜台里一个戴眼镜的女孩说不能办,必须到另一个窗口。我解释说我有急事,要到北面一百米之外的另一家银行转账,十二点之前,请她通融。但是她静静的说,要来了客人怎么办?客人?客人?我急了,血往上涌,血压升高,我要发怒。这时候,那眼镜女孩儿身后转过来一个人,是她,她探身过来,我熟悉的声音,在哪儿听过的声音:“你给他办吧!他有急事儿!你给他办吧!”

  是的,只用了一分半钟便办理完毕,急匆匆站起来,说谢谢。出门的时候,她正在个另一个顾客解释着什么。我走过去,轻轻拍下她的肩头,她扭转身来,看着我,一缕熟悉的幽香,一双清澈的眼睛,我微微低下眼,说谢谢!谢谢。然后转身走开。然后转身走开。

  到另一家银行如约如时办完转账,站在人楼涌动,却又仿佛与我无关那阳光炽白的街头,长出了一口气。那矜持而又灵动的女孩儿,那样身量和心肠的女孩儿,那种声音和眼睛的女孩儿,是否是我当年学生时代女友的侄女,甚至是女儿?我无法知道,不必知道,已经知道。如此满目高楼,荒无人烟;不如辞职归隐,养猪为生。我无法知道,不必知道,已经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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