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椅子很溜光、很结实,外表很旧,看上去给人感觉年代很久远。它放在姥姥家正屋北山墙下桌子的一侧,有时在左侧,有时在右侧。那桌张子也很旧了,几乎要散了架,将胳膊肘子放上去,它都会东趔西歪,还时不时地发出“吱呀吱呀”不堪重负的响声,但处在它一旁的这把椅子却是很坚固,什么时间坐上,任凭你前后摇晃,它都是很稳当,岁月似乎只能侵其外表,而不能蚀其内在,大有“铮铮铁骨”之象。
上中学后,我到姥姥家生活。晚上,我不止一次地坐在小凳子,伏在那把老椅子上写作业。因此,在姥姥家为数廖廖的家具里,唯有那把老椅子给我印象最深。上高中后,我离开了姥姥家,也离开了那把老椅子。再后来,我离开了故乡来到了遥远的新疆。时间不长,姥姥也来到了新疆,不到一年,姥姥就因痪癌症去世,三年之后,姥爷也在老家去世。后来我才知道,姥爷去世后不久,二哥便到距离故乡千村十公里左右的姥姥、姥爷居住的村子,用手扶拖拉机将姥姥、姥爷仅有几件破旧家具拉到了家里—故乡千村。
在新疆生活工作了将近三十年的时光里,每当我想念姥姥和姥爷时,只要一闭眼睛,就会浮现出姥姥家那个没有围墙的小院子,进了屋子,首先看到的就是正当屋墙下桌子一侧的那把老椅子,接着就是姥姥迈着蹒跚的步子在屋子忙家务。
终于有一天,我回到了日夜思念的故乡。此时,大哥、二哥及弟弟海晟已经分家各过各的。我没地方住,就住在二哥家里。
“唉!”二哥叹了口气说:“在海晟那院哩!说起来让人生气,那天有个收废旧家具的给他五十元钱要买走,他不卖。也不知道哪天,他用锔子把那把老椅子的靠背给齐齐地锔掉了,说是给小孩子们当饭桌用,这下可好。那天,收废旧家具的又来了,海晟要卖给人家,人家说什么也不要了。”
现在我才知道,姥姥家那把老椅子是解放后“土地改革”时分老财地主的,其实是一对,另一把不知道分给谁家了。
母亲说姥姥和姥爷家几代贫穷,祖上传不下来的这样的东西。在分到把老椅子的同时,还分到了一个木头箱子。后来这只木头箱子经过重新刨平,刷了一层新油漆,姥姥送给姐姐当了陪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