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后,狗肉宴已散去约二十四个小时,但我的舌尖还残留着狗肉淡淡的余香。
活了这个岁数,吃过许多狗肉,色、香、味俱全的见过不少,但真正吃出况味来的想来还只这一次。
平时,同学的微信群里云淡风轻,偶尔几个人出来冒冒泡,大多潜在水里当水兵。前天,缘于一则吃狗肉的消息,微信群则炸开了窝。
建新、开伟买来一条活狗,拟请同学们前赴双溪吃狗肉。双溪的狗肉做法独特,除色、香、味俱全外,不同的是味道更加浓烈,或炖、或焖、或烧,再加上三杯两盅老酒,过瘾和猛烈尽在嘴中,别有一番惹不起的香味儿。见到消息,群里的同学一个个的热情就像烈酒一般,纷纷响应,大有一拍即合之状。我想,这不单是狗肉所能引起的效应,而更是因为想见一见老同学的渴望而被激发出来的热情所产生的效应。
我们这一届同学人数不多,但天南海北,到处散落,真正能联系到的也就那么十几个人了。如果真的去双溪吃狗肉,因路远不便,加之有的同学还要上班,估计去的人不会太多。有人建议,把狗弄到咸宁,到酒店、餐馆、或是农庄加工。华南乐意承担了狗肉加工之事。第二天下午,他亲自驾车前往双溪,把狗拉到和哥农庄了。
晚上六点多,大部分同学陆续到场,大家乐呵呵地摆起龙门阵、侃大山,似乎总有一些说不完的话。彼此还能相认,看来岁月真的没有抹去同学们彼此间的记忆。尽管有的同学三十多年没见面,但经仔细辩认,总能依稀想起。
不知不觉中,酒菜上桌,大家纷纷就席落座。清点人数,共14位同学到场{时武因事迟来),其中只有两位女同学。半杯酒的光景,香喷喷的狗肉上桌了。大家觥筹交措,甚是热闹。
现在人们聚会不是打牌、搓麻将,就是唱歌跳舞,或是谈一些在哪里投资做了大生意、或是已经买了几套房、置了多少家业之类的话题,多多少少带有一些迎合世俗和炫耀之状,而我们相聚时,还能像学生时代那样至纯至真,真的难能可贵。时间虽过了三十余年,但彼此亲密、融洽的氛围还能仿如昔日重现。
记得那时,哪位同学家里送来一点好吃的东西,总是喜欢拿出来一同分享,或在寢室、或在教室的走廊过道、或是学校食堂的哪个角落里,三五成群地共享美味。那个年代,物质生活还不像现在这样充裕,至多算是解决温饱。同学们家里送来的所谓的好菜,也至多不过是鱼肉之类的食物了。
高三那年,学校每半个月放一天假。不回家的同学,常到华南的宿舍里聚餐。华南当时是双溪麻纺厂的职工,脱产学习冲刺高考,因为他年长一点,加之阅历丰富,为人慷慨热情,自然被同学尊为"大哥"了。聚餐的费用大多是由他承担。那时,他会做饭、做菜,烹调手艺虽不算高超,但对于我们连饭都不会做的同学来说,嘻嘻!这简直是至高无上的大厨了。经过他的处理,四五个菜不到一个小时就完全上桌了。那时吃得最多的是活鱼煮豆腐汤。汤一上来,鱼香袅袅,我们的舌头就在嘴里啰嗦起来……,再上几瓶啤酒,一场大块朵颐的大戏拉开序幕了。学生是不准喝酒的,不在老师的眼皮底下的我们,哪有那般守纪?啤酒一端,杯子一碰,好家伙,就来了个"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了。
和哥农庄的厨师手艺不错,大菜里,香、辣、酸、甜、咸、淡搭配相宜。狗肉味虽不如双溪正宗门派来得热烈,但火候把握精准,做出来的狗肉便于撕咬。细嚼中,肉香绵长,牙中余味不绝。似乎厨子通透养生,这不温不火的味道正合于我们这群五十来岁的大叔大妈了。热气腾腾的狗肉,肉嫩汁美,那盆里散发的不只是撩人的美味,更是三十多年前我们在一块的温馨。
吃狗肉,对于这个已经富裕起来的时代来说,是一件很平凡的事了。在咸宁的街头巷尾,只要随便走进一家酒店或小吃馆,大都可以吃到。今晚同学们相聚,这不是吃货们所能理解的。我们吃的不只是狗肉,而是在吃狗肉的氛围里回味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时光。
时武说,我们这个年岁的人,聚一次只会少一次。这话虽说有点伤感,但细想起来不无道理。试看天下何人能真的在时光面前返老还童的呢?人生总是过一天少一天。生命在时光面前就是这样显得苍白无力。想来,人生无常,真的就是在聚聚散散,散散聚聚中相逢又离别,离别又相逢,而后又各奔东西的。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三十年后,或更遥远的将来,如果能相逢的仍是你、我、他(她),那便是上帝给我们的恩赐了。
我们不分职业,不分贫富,能时有相聚,缘于我们心底里深藏着的那一份炽热的情谊,缘于我们对共同拥有的那段青涩时光的坚守。
狗肉的余香虽已消退,但它带给我们的惬意相逢化成一缕芬芳,将永远馥郁着我们残存的岁月。
2017年11月18日晚成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