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温暖潮湿的六月。天刚下过一场雨,幸子一路小跑是到对面的咖啡店里。小腿裤上有打湿的污渍,甩甩脚,开心的笑了。
咖啡店里放着王若琳的歌曲,幸子跟着小调哼哼了起来。在对面被雨水冲刷过的透明玻璃上,看到自己落寞的灵魂,扯开嘴笑了。
距今是离家的整整两年,不知道什么是身体向往的追求,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些什么。生命中有很多人要进来,有些人却不得不出去,没有什么是担心的,已习惯离别。
想起了是在这个名叫寂寞的咖啡店,遇见了简。对面不远的位子上的女人释放出来的眼神看着幸子。幸子斜着脑袋向她吹流氓哨,女人扯开嘴角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一张毫无任何装扮的脸上像是一张白纸,性感的唇没有颜色,蓬松的头发毫无任何掩盖出眼神的姿色。像是盛开在幽深谷里的高傲的黑色曼陀罗。
简;能请你喝一杯咖啡吗?
幸子;为什么要请我?我们熟吗?摁?
简; 慢慢的就熟啦。
幸子;我的生命里?
没有多余的一句话,简喜欢喝冷咖啡。幸子抬起头看到了阳光直射进咖啡店,照在了她的身上。像是命中安排的一样,简和幸子都是不喜欢束缚的人,就像不喜欢戒指一样,简对幸子说,她最不喜欢戒指,幸子笑了。女人,一生都被另一个人束缚,自由的人到最后都会为一个圈住他的人而停留。
难道不是这样吗?
陌生人亦是如此,多说一句话,挤出一个微笑,都可以变为熟人。简和幸子搬进一座100平米的公寓,是在B座最高楼24楼。
漫长的路途,一路走过东南西北,总是要有一个歇脚的地方。简喜欢在漆黑的夜里,独自坐在阳台上,看着天空,云朵似触手可及。手指尖夹着烟,幸子抚摸着她漆黑的头发,她靠在她的身上。
“你说,我们沦落在任何地方,把任何地方当做家,会不会有想念呢?简情深的吐露出。
我离开了一个集体。
幸子放在简身上的手拥的更紧了。
“以后有我,会好的。第一眼见到你就有相识的感觉,我不会拒绝,就像你说的,生活离不开你我。”
像是一把刀片,在心里最脆弱的地方轻轻地刮。
夜深,简已入睡。幸子独自在沙发上看恐怖电影,这是习惯,失眠的习惯。深夜三点,楼下的寂寞还没有关门。起身披上蕾丝花边外套,下了楼去。一栋大楼的楼下,似乎看得到简坐在阳台,手夹着烟的样子。寂寞是一所24小时开张的咖啡店,12点以后出现后的人都是在夜间出行的动物。
幸子回去的时候是4点,推开门是简在熟睡。简的膝盖是蜷缩的,幸子慢慢的将它扳直。才发现,自己睡觉也是蜷缩着的,曾经幻想过,在睡觉的时候有个人可以把腿扳直。这是心里的需求,更是缺乏的一种爱。简睡觉会间接性的颤抖,幸子睁大瞳孔看着简,是模糊,是熟悉。
简是在一个叫余晖的歌厅里演奏,这是一家法国老板开的。老板满头金发,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在地铁的隧道里,简是在演奏,一把木吉他,一顶鸭舌帽。之前是靠这种日子谋生的,金发男人会在每天准时的时间里路过此地,看到简每天的深情演奏和清唱,不由觉得内心有丝想搭讪的冲动。
地铁每天的行人很多,停留的却是很少。谁不是匆匆忙忙,只有金发男人会站着看上直到简收拾行李走人,脚底时刻啪嗒着节奏。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相识。相遇何尝不是这么速度,没有任何阻碍,得知男人名叫奈德。他说他是一家歌舞厅的老板,简听着没有任何言语,只说了自己叫简,很愿意去那上班。提了几个条件,一;不会陪客。二;不会做自己不甘愿的事情。奈德笑了,意味深长的笑了,现在这样的女孩很少了。社会中还是有可爱的女人的。
分开的时候是在奈德的余晖,简转身步行到了商场,看到不久前看到的法国香水,闻了闻是有点奈德身上的味道,皱了皱眉头,一挥手指包装了下来。还有一双12公分的红色高跟鞋,想着可以搭配着黑色的打底裤,黑色的正装上衣,有白领的感觉。终于不会担心有了这顿没有下顿的的生活,从明天开始会有新的生活。
幸子是在一个画廊里画画,想象着可以画出想象中的世界,喜欢跟风景说话,喜欢对着自己画的陌生的脸对话。久而久之会对着静物自言自语,画廊老师说幸子是一个从画里跑出来的精灵。幸子撇了撇嘴。
余晖最好的时候是在每个礼拜天,每个礼拜天幸子都会在余晖看简演出,会在一张白纸上画出她的每个深情,她的每个动作。她对着画说:“女人就是一张白纸。”
简唱着亲密爱人,是第一次在寂寞听到的。就渐渐喜欢上了,哼了一遍就会唱出。有些声音仿佛是灵魂里的一些歌声,会在梦里反复地唱,直到台上的灯都灭了,亮了灯光,只有一个人站在中间。这种感觉是孤独。
幸子会在最角落的位子里,是画画,是享受,是在体会一个人的心。就像唱的;有些人伤悲,是看清了自己。有些人太愚昧,幻想成为完美。我们要面对,青春怎么都是浪费。
每天会在简回家之前幸子会做好饭菜等她回来。简会开心地笑,满足的说;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一定会喜欢你。我也想我是个男人,就想你照顾我一样照顾你。
房间里有很多画,有一张是简在演奏,手上的吉他呆呆的。头发像海藻般落在肩头,一只脚落在地上,一只脚架在高凳上,紧身的衣服勾勒出身材的完美,是个男人会想入非非。眼睛是眯着的。简会经常看着它说,她是我吗?幸子会说,不是。她是我灵魂里的影子,简都会笑。
深夜,简会在阳台坐上许久才会睡觉。行走在阳台,感觉像一只猫。幸子会在干净的墙上画自己喜欢的。她说,她会画出一条隧道,然后有天醒来,我们真的不在了,梦里,隧道会带我们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简都会开心的笑;我要去有你的未来。
但会发现,有些事是活在回忆里的,某个不经意的时刻会慢慢的会回放出来,所以梦中醒来疼的是心而不是头的原因。
这时候都会颤抖着说没事,然后转身在卫生间洗冷水澡,会在客厅看幸子看过的恐怖电影,直到早上天有了晕蓝的颜色。
幸子最近眼圈很重,想着晚上回家买只好的乌鸡给自己给简慰劳慰劳。晚上,简画了淡淡的妆,像是一朵高傲的花。闻到香味会满足的笑:今天又做什么啦?
“乌鸡。”
“哟,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啊,还乌鸡呢!”
幸子会心里惊一下,然而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当然”
简会不语的笑。
人心都是敏感的动物,感觉是一种心理,心理是一种释然。就像死亡到重生。是一个过渡期。然而。迄今为止。还没有谁能证明这个理论的逻辑是否存在。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只是演的方式不同。
会在平安夜发生生平安的事也是无法预料的事,幸子接到医院的电话的时候是在夜晚十一点,电话这头依然闻到医院死亡的气息。那头冰冷的声音像是在宣告死亡。没等挂电话,听到是简接的电话
“幸子,我说你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是因为我知道我们同样是寂寞的人,我不会在陪你走孤独的路了。原谅。”
轻轻的声音是那么的沧桑,没有说一句话就撂了电话。
赶到医院的时候是在20分钟以后,询问了具体的地址后,一路跑着赶了过去,看到的是简苍白如纸的面容,手上的指甲油涂的是红色的,12公分的高跟鞋还在脚上,有香水混合血腥的味道。
医生像是在宣布什么,但是幸子就是看着床上的简。就是在一个世界,只有她和她。所有的声音都与她无关。
幸子抚摸着简海藻般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是微笑着的。对,她是笑着离开的。会有一个女人不愿面对噩梦,会在平安夜吃下300粒安眠药,在摩天大楼楼顶躺着。是这样的女人,在被及时送到医院的时候,以光的速度在左手狠狠的留下一道盛开的鲜艳的花。花比人娇艳。
会有很多这样的女子OR男子,不会面对太多是非,走向终点。并不知道自己在追寻什么,生活中有很多人是在夜间行走的,像一只猫,想简一样。心是空的,只是一只行走的尸体,有一天尸体再也承受不住心的空虚,会比心先死亡。
幸子回到公寓的时候是在三天以后。简的葬礼很简单,只有两个人。奈德和幸子,墓地有很多向日葵种子,幸子说,下辈子简回事一颗面向太阳的向日葵。她是如此娇艳。公寓里还有简的味道,房间墙上还有简扑朔迷离的双眼,仿佛在最后一天跟幸子对话时候的眼神,她是知道的。夜晚,窗帘被风吹得乱飘,像是简坐在阳台,幸子缓缓地走过去却什么也没有“是我在想你了吗?简。我爱的,你说的离不开却是比我先逃离。今生你已离开,来世不再有我”幸子抚摸着简坐过的方块。
第二天搬到了对面一座公寓,她不会原谅她,甚至是心里疼惜,心里的瞧不起。对面的公寓的24楼,可以看见B座24楼得阳台,每个夜晚会看到对面住过的公寓房间的窗帘在安静的垂下。阳台会有一个女子坐在阳台手夹着烟,像一只猫。
天很阴,像是要放弃万年的晴。幸子一如既往的生活。她来过当她不会走,她走了当她没来过。但是会偶尔会想起一个陌生女人的脸,会想她的。她已习惯离别,那只不过是一个梦。她画的那条隧道已经带上了一个女人远去。
是在温暖潮湿的六月。天刚下过一场雨,幸子一路小跑是到对面的咖啡店里。小腿裤上有打湿的污渍,甩甩脚,开心的笑了。
咖啡店里放着汤旭的向日葵之歌,幸子跟着小调哼哼了起来。在对面被雨水冲刷过的透明玻璃上,看到自己落寞的灵魂,扯开嘴笑了。
她是寂寞的,她是知道的。就像墓地里的花,已经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