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年,就是十年。
那一年,我带着对这里的美好憧憬,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录取通知书,千里迢迢,来这里上学。父亲一路送来。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长长的列车沿着铁轨行走了26个小时,在终点站停了下来。
那是八月底,月台上的风已经隐隐有了雪花的味道。在出站口,刀郎工作室的牌子巍然而立,这是这座城市给我的第一份礼物。美好,新奇。我给自己说,三年求学时间,感受刀郎歌声里的大气与苍凉,看看乌鲁木齐八楼的2路汽车,看看喀什葛尔的胡杨。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求学,彷徨,悲伤,思念。心心念念所有的一切,写在日记本里。习惯了这里的春夏秋冬,开始接受这里陌生的一切。比预想中轻松许多的军训,被恶劣环境惊呆的摘棉花,文学社,一群有梦想的朋友创建社团,考证,实习,毕业。三年时间一晃而过,也通过我的专业和接触这里,我了解到一个真实的新疆。我想刀郎在新疆待的时间也不断,一个人若是走马观花停留在一个城市几天,是看不到这个城市的灵魂的。他的歌,把这里嵌了进去,真实透明。
6月10日毕业,那天阳光从学校正门的那棵树叶上漏下来,在地方切割成一个个形状不规则的图案。斑斑驳驳,闪闪烁烁。所有人从实习点回来聚在学校,毕业典礼没有去参加,和朋友们在外面聊聊天,此次分别,后面很难再见。拿到毕业证,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往这座城市的实习点赶。很巧,车上放的是2002年第一场雪。冥冥中,像是送别。按照我当初所想,求学完毕,也看完了我想看的新疆,应该回去了。可是那时候22岁,很年轻,贪图爱情表面的华丽甜蜜,义无反顾的,为了爱情,留了下来。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一切。
大概是忙于生活,也大概是完全被爱情控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刀郎的歌,换成了要死不活的情歌。日记也开始写的通俗不堪。实习,工作,租房,为那个人死去活来悲春伤秋。一晃,竟已过了6年。列车坐了一趟又一趟,家乡印象,变成了永远寒冷的冬天和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再也没有见过开在邻居花坛里的粉红或者深红的月季,没有听过门前梧桐树上的知了声,也没有见过打着卷儿被风吹走的枯叶。街上的超市开了一家又一家,这里有的,家乡从来不缺。因为那个人,留在这里,我以为自己有一天会收获幸福。所以,眼泪流完再擦干,离开了再找回来,所有的喜怒哀乐,一人承受。
八楼的2路汽车早已经改成了BRT,喀纳斯群山环绕,天空高远;南山松林密布,瀑布飞流直下;还有很多地方,因公因私,停留几天,便就匆匆离开。在这个城市,以为会在这里落脚,如今,是一场真实的并不怎么美好的梦。我在这里,因为贪心,停留了太久,经历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如九年前所说,我终于变成了最好的样子。是我最不想要的样子,但是是别人需要的样子。
如果你看到这篇文章,如果你是25岁以下,我希望可以告诉你,如果在一段感情中,到最后,你低到尘埃里,把所有错误揽在自己身上不断改变,对方还欲求不满的时候,请你狠下心来结束这段感情。因为你努力过了,最后的最后,你问心无愧,绝不后悔。刀郎有一首歌叫世界如此寂寞。但是这寂寞,可以开成一朵美丽的花儿,在我的心里。人要成长,总要经过一段醉生梦死的繁华,繁华落尽,我也醒了,也该走了。
这世间,人情冷暖,唯有自知。
带着刀郎的歌,遗世独立。
七月底了,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从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是这繁华本就不属于我,终究是我太贪心。所幸,未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