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是我以“这本书记叙了一位少年三天的流浪经历,反映了……”作为开头的话,霍尔顿是一定会不屑一顾地嘲笑我的。
如他所说:“我老是在跟人说‘见到你真高兴’,其实我见到他可一点也不高兴。你要是想在这世界上活下去,就得说这类话。”
但我无法说明这本书究竟反映了什么,并且甚至摸不透作者的本意。你若看它,就会觉得这位怪异的作者处在每一个角落:仿佛他置身拯救者菲芘或谆谆教诲着的安多里尼先生,亦或是他就是霍尔顿,甚至是那个使霍尔顿无奈的旁观者阿克莱。你不明白他的立场究竟是一个迷茫固执的孩子,还是一位语重心长的长者。
那么,我只想说一句:任何一个置身于霍尔顿般迷茫暴怒处境的孩子,看到这个故事,都会止不住地怅然泪下。
“每次我要穿过一条街,我的脚才跨下混账的街沿石,我的心里马上有一种感觉,好像我永远到不了街对面。我觉得自己会永远往下走、走、走,谁也再见不到我了。
哪个孩子没有这样的迷茫呢?他们正处于幻想与现实、天真与世故的矛盾的风口,面对未来充满焦急恐惧,害怕梦想的落空与平庸的降临。害怕很快成为自己曾讨厌的世俗生活中的一员。
不是么?就连那个疯狂愤怒的霍尔顿,那个在悬崖上守护孩子们的守望者,也最终在大雨中坠落下去,坠入了他所痛恨的“假模假式的世界”,成为了一个新的、懂事乖巧的霍尔顿。这是否说明一切孩子的梦终究是归于现实?
许许多多的孩子在麦田中狂奔。总有一个守望者:一个如菲芘般轻唤你名字的纯真孩童,或一个如安多里尼般想拉你一把的长辈。是啊,有千千万万这样的人,想指引你的人。
然而仍需小心。“我想象你这样骑马瞎跑,将来要是摔下来,可不是玩儿的——那是很特殊、很可怕的一跤。摔下来的人,都感觉不到也听不见自己着地。只是一个劲儿往下摔。这整个安排是为哪种人做出的呢?只是为某一类人,他们在一生中这一时期或那一时期,想要寻找某种他们自己的环境无法提供的东西。或者寻找只是他们认为自己的环境无法提供的东西。于是他们停止寻找。他们甚至在还未真正开始寻找之前就已经停止寻找。”
作为孩子,可以去尽情奔跑,但小心不要摔倒。总有一天你会跑出麦田,在悬崖上做出决择。是的,我们无法改变这个“假模假式?”的社会,不得不去接受利益与纷争。但在我们坠落之前,至少可以守望,守望我们的梦想与纯真情怀。
也许我将这本书思考得过于狭隘,应该还有更深的东西在背后值得去探讨。然而这的的确确是我的理解。
亲爱的霍尔顿,只是想知道湖水冻实后鸭子的行踪,只是在伤心时用拳头击碎窗玻璃。看到墙上写的、会被孩子们看见的脏话时,他会把它们擦掉。
他的偏执不是他的错。且正因为如此,他才是一个孩子。然而他无法抵制社会对他一意孤行的改变。
亲爱的霍尔顿,真想再听你说一次:“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我知道这有点异想天开,可我真正喜欢干的就是这个。我知道这不像话。”
没有关系,再异想天开的梦想,你守望的孩子们都会接受。
亲爱的霍尔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