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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第一场雨

  一场雨,没有预约,冒冒失失闯入春日午后的盛宴。或细腻,或滂沱,或急促,或轻柔,平平仄仄,一深一浅,踩着三月干涩的尾音,在校园舒展开的毛细血管里汩汩流淌,就这样,想象之外,与一场雨不期而遇。 

一场雨,寻着金戈铁马,踏着远古的诗词歌赋翩翩而来,我听见“夜阑卧听风吹雨”的孤寂悲悯,“雨打芭蕉声声泣”的低吟浅唱,“且留残荷听雨声”的哀婉缠绵,一场雨,来得透亮,澄澈,繁华,妖娆了一地的文质彬彬,妖娆了盛开在温暖怀抱中的深沉,悠长。 

  触摸雨的味道,给休克的心灵做件暖和的衣裳。没有什么能阻止一切生命自在地泄露活气。光起脚丫吧!让意识在滴滴冰凉的渗透中沉淀,噘起嘴吧!潮湿的腥味是我血液的原质,然后为自己讲一个有关播种和收获的故事,一个简约的礼仪,单纯的获得开始走向深阔,沿着自己的经脉生长,奔跑。眷恋这丰富的色调,自由而极具活性,万物被淋湿后凸凸凹凹的抽象,就像心灵中一些空白的时段。 

  我曾问过自己春的姿态,妩媚,锦绣,骄傲抑或别的什么?太多诗人画家给了它千年不灭的至高无上,我只能以一种卑微的姿态来放逐我流浪的思想:我的3月,我的春,空虚且粗糙,流淌在校园内的那株株苍翠欲滴已过早泛黄,园外昔日耀眼的油菜花逐渐黯淡,滚烫的水泥地板胆怯地呻吟着,春失去了嗅觉……一场蓄谋已久的雨,是天空囤积的智慧,洋洋洒洒,轻而易举就填补了春的晦暗。

  我想是那最叛逆的一滴,落在我寂寞的窗前。敲打,急迫,有力,来不及褪去埋藏一季的劳累与困顿,我虔诚裹上的盛装在你面前脆弱得苍白。纯色的玻璃窗是一个简陋的剧场,化妆盒音响省略,布景简洁,剧情简单,寓意就潜藏在一句台词或旁白,或某个微笑的细节,隔着这透明的固体,我看到了你的影子和我的影子在千沟万壑的纵横舞动。我是你的配角,是你借我一双眼,让我流泪,让我清醒,让我看到……一场雨,不要停下,我愿意用它凌厉的气势覆盖内心深处那些遥远的空旷无际的荒芜。 

  人有人故事,雨有雨的故事,人有人的历史,雨有雨的历史,经历过,怀念过,遗忘过,感叹过,记住曾经,是一种智慧,遗忘过去,未必不是一种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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