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尘
蓝色的笔芯在笔记本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日语汉字。实在想不出要读这样奇怪的语言的理由。手机忽然嘟嘟的叫起来。子曦问,猫猫,睡了没有?对面雪白的墙壁上,时针指向十点的方向。图书馆还只听得到笔尖划过的沙沙声。窗外升腾起一片恢弘的灯光,层层叠叠的开在寂静的海面上,温暖的光晕影影绰绰,仿佛那年夏天,苏浅琥珀色的眼神里倒影的光亮,万家灯火升起的时候,是最美好的场景,一处灯火,就是一处温暖的家。
五月二十一,夏天悠悠的过了一半的一半,周围的人开始为各种各样的证书奔忙,六级考试开始进入倒计时,这座城市的蝉鸣声还没有响起,鼓浪屿每天依然有人来追寻浪漫,泉州港终于没被改为湄洲湾。菲律宾还自以为是的在黄岩岛搞怪,一些人来了,又有一些人离开了。我依然每天踏着夕阳走进图书馆的顶楼,望着海面上星星点点的船影,幻化成夜幕里的万家灯火,岁月静好。
半樱半叶
四月来的时候,英语专业的四级考试折磨的一群人焦头烂额,硝烟弥漫在空气里,穿梭在宿舍和图书馆之间,耳朵对news broadcast已然麻木,我渐渐习惯坐在英语专业的教室里写故事,那段时间经常浮躁,或者说是恐慌,网上流传一句话,你现在流的汗,是你当初选专业是脑子进的水,对我刚合适,很多事,习惯就好。
忽然遭遇了一件美好的事情,Kelley从长安飘来一封明信片,柔软的质地,不是很精致,印满了一整面的樱花,在长安的某个角落里,静静绽放,我想念夏长安夏天午后被海棠花染得绯红的天空,她说,猫猫,你要幸福。角落里用熟悉的笔迹勾勒着樱花物语”对你微笑,等你回来”站在收发室门口灼灼的阳光下,温热的泪滑过脸颊。她总是能让我的眼泪里开出幸福的花。
坐在公交车上,有一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背影挺拔,目光坚定。我想每个人的十七岁都有一段没有说出来的故事,或温暖或忧伤,却有相似的美丽。那些回不去的地方,永远萦绕着一曲悠悠的歌。在心灵的某个角落幽居。有一天,我忽然在海边望着来时的方向大喊,我终于不再执着了,Kelley知道,樱花是我的期许了隐痛,关于十七岁,爱的那个人。所有和苏浅有关的故事,终究不过是一场樱花的凋落,在其实恢弘的暗恋里花光所有的力气,和苏浅一样,遗忘在时光深处。留给我半树樱花的馥郁和忧伤。
有一天,在刷微博的时候,忽然喜欢上了另一种花,铃兰花。看在山野和平原,漫山遍野,花开的时候,弥散成一片银白色的天堂。星星点点,像冬天里温暖的阳光。很像,陈扬。我写《秋千的嫁纱》,脑海里一直是他的影子,我传信息给他,写一个美丽的故事,嗅得到心里有一树树的花开,心像阳光一样明朗。他回,“没有体会到,大概是这样的吧。”心里悄悄笑,“傻瓜,那是你的味道。”一年多了习惯了向他倾诉,喜欢他陪着,在很远的地方。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说给他听,很特殊的安全感。慢慢的习惯。铃兰花的花语是,幸福归来。冥冥之中,感觉和他有某些微妙的关系。很多很多的喜欢,我喜欢这样静静的陪伴。慢慢的,慢慢的靠近,也许要很多年,很多月,也许忽然拥抱,但我知道,他会一直在。对于我超常准确的第六感,苏苏总是很无辜的在课堂点名时警惕着看着我说“你不要咒我。”然后一脸傻笑的和我打闹。可他是谁都不可说的秘密。因为太熟悉,我的暗恋掩藏的很好,蛔虫如小诺,看不出丁点的破绽。有人说,暗恋是最为美好的事情,你的一个微笑,温暖了我好多天,你的一句话,我记住了好多年。忽然一天他说,漂累了就回家吧。对着手机屏幕笑出眼泪。很多次,又一次,他说,回来吧,就忽然决定要回长安了。我想这样的距离就刚刚好。有时候听他说心事,静静的聆听,然后心里微微的疼。却依然不敢开口。因为痛过,所以太胆怯,却笃信他会一直在。我想某一天,铃兰花开出了银白色的天堂,我会微笑着走过去。浅笑款款,笑容满满。
半明半灭
我在泉州,此时月亮咋天空里静静的观望,彩色的云朵圈出半月形的园,夜晚的天空,行云流水般在天空里穿梭,影影绰绰的露出深蓝的天空,阳台对面的马路上,橘黄色的灯光下,有牵手而过的情侣,嬉笑打闹的女孩们,偶尔也有跑步的男孩子。夜的美妙之处,在于人们在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面具,可以用心的微笑。
月亮周围的那颗星星还在,无论是月满月缺,皎洁或黯淡。那是我最爱的一颗星星,因为它的谦和,静静守候。在很久很久之后,苏浅的话,他说我是他的那颗星星,一直静静的在左右,懂得,温暖。我对着冰冷的屏幕笑容苍白、从此不再望那颗星了。上大学的苏浅变得灼灼耀眼,我越来越安静,读书写故事。成为别人眼里温润柔和的水样女子。某一天,删掉关于他的所有,我甘愿从他的天空陨落。用几秒的时间按动手指,岁月,从此一刀两断。没用21天,习惯失去一个人,就像习惯另一个人的温暖。习惯就好。
坐在刺桐公园对面的站牌下等车,深深浅浅的香味在空气里次第开放,天空忽然下雨了,人群渐渐的散开,站牌下最后剩下我的影子,飞驰而过的轿车打湿了我的新鞋子,却不曾停下来,时间滴滴答答旋转到22点,公交车还没到,雨越来越汹涌,毫无征兆的掉了泪。我说,“子曦,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我停下来?”“不会啊,我一直都在听你说话呢。”猜不到他的表情,我相信他是真诚的,就像我相信世界的所有美好。陌生人看到我们的脆弱,才不至于那么难堪。毕竟,荒野无灯的时候,我需要有人听我说话,不停不止。
“子曦,公交车上有一群高中生,他们穿着校服的样子很美好。”
“子曦,每个人的十七岁都有一段都会有一个没说出口的故事,也许错过了,也许流泪了,可最终,都会沉淀成一朵淡紫色的花,子心灵最潮湿的角落里静静绽放。”
“子曦,这座城市下雨了,雨花在天空快乐的舞蹈,演绎一段绚烂的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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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小孩子一样说着没有逻辑的话,对着手机里面的头像,像自言自语。因为沉默太久,失语症会汹涌。
和一大堆人跑去海边露营,那里有一片蓝的透亮的海和雕刻的精致石像,第一次在海边的白色浪花中放声高歌,踏浪,笑的没心没肺。我唱了《信天游》,很家乡的歌。我总莫名的想念长安城。坐在海边的石头上望夜晚宁静的海,潮水退去,有人拿着手电筒钻到石头堆里抓鱼和螃蟹,偶尔远远的飘来他们惊喜的叫声。我蜷在一块石头上和好朋友聊天,她说喜欢一个人,她喜欢过的很多人,我实在猜不出哪个人,提醒了几句,那个人,很像陈扬,忽然跳起来。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呼吸几乎静止,脑子里说着,不是他。不是他。不会是他。终于跳出一个不相干的名字,大嘘一口气。苏苏说,你是怎么了,感觉天差点掉下来又升上去,从没见过你这么紧张过。
“哈哈,是天差点掉下来。”后知后觉入我,才发现那个人早在心底里牢牢扎根,早已中了他的毒。“苏苏,我决定毕业要回西安了。”“为什么,这么突然”“秘密。”
翻开日历,发现夏天又溜走了一半的一半。
屋外的刺桐花开了,静静的和我对望,脚下的草丛里花儿悄悄探出头来,鸟儿叽叽喳喳的播洒快乐的种子。坐在阳台上读书,抬头看到脚下星星点点的花,远处的海偶尔有船的影子,世界安静美好。时光一点点,慢悠悠的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