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洇汤了。不管是自己家,还是父母家,还是其他的亲戚家,用的都是电饭煲煲饭。对我来说,洇汤已然成为一种美好的回忆。
父母没住到街上前,每次回家,只要想吃洇汤,都是可以吃到的。
农家煮饭,比较麻烦,要分两个步骤,先是把米洗好,再放了很多清水与水一起在铁锅里煮,等米煮得半熟之后,就用米筛子捞起来,又放在木甑里去蒸。这样蒸出来的饭,格外香,也格外爽。有时候特别饿的时候,根本不用吃菜 ,就能吃下一大碗。
但是更有营养的则是米汤,米汤就是捞了米之后的汤水,我们贵溪人把它叫 “洇汤”。大米所含有的精华都在这个汤水里面了,比如这里面含有维生素B1、B2和磷、铁等无机盐,含有一定的碳水化合物及脂肪等营养素。比如它具有益气、养阴、润燥的功能,尤其对正在发育的孩子的健康成长有益。但是农家大部分洇汤却用来喂猪,难怪猪们膘肥肉嫩,煮出来或烧出来的猪肉香气四溢了。不像现在的饲料喂养的猪,吃在嘴里,很不是滋味。
喝洇汤,其实并不是奔营养而去的,母亲可能知道些这里面的道理,因为她知道不管什么东西的汁水,都是好的,我们乡下如果骂一个人没有素质,就骂他没有汁水 。我们之所以经常喝洇汤,其实主要原因是吃的菜油水太少,洇汤则无需放油,而且煮洇汤也特别容易,放些葱、蒜、辣椒,放适量的盐巴,让汤滚锅就行。
满满几大碗,可以淘饭,也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喝汤,很多时候,在没有下饭菜吃的时候,喝这粘稠的洇汤就可以勉强对付过去。
洇汤还有另外的吃法,那就是在一碗洇汤里加些白糖。汤可以稀,也可以浓,稀的可以当开水喝,浓的则可以当早点,如果等它稍稍冷却,碗的表面会有薄薄的汤皮,像锅底的锅巴一样。
那时家里煮饭的事情由母亲一人操持,饭通常一天只煮一次,早饭煮好,还管中午和晚上,而米汤也就只有早上才有。如果那时她知道洇汤堪比参汤,像清代名医王士雄在其著作《随息居饮食谱》中说的 “贫人患虚症,以浓米汤代,每收奇迹”那样,她一准会时常给我们煮洇汤喝了。
以前蒸饭太复杂了,不要说早上起得很晚,要赶着上班,要多快好省,就是悠闲自在的时候,也再没有人为一餐饭有这份耐心了。也许,家庭的电气化为我们提供了许多的便利,却也让我们少了许多从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