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太阳,肯定得了神经质要不就是发高烧,已经立秋了,还火火辣辣的烤的空气像蒸笼一般,热的人简直透不过气来。中午,吃了碗凉面,半块西瓜,外加一块冰激凌,可走在路上还是觉得嗓子眼里冒火。真想马上回到家里,坐在空调屋里,大腿压上二腿,吃着冰糕,看着电视,听着歌曲,那才叫个舒服。
“早知这么热,就不来配这该死的眼镜了”我一边冲身边的老公唠唠叨叨,一边无精打采地在人行横道上东摇西晃。
忽然,看到前边不远处围了好多人,或许又有人打架或者撞了车吧?天生爱凑热闹的我,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三步并作两步挤进去,只见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脖子上挂了一块整整比她宽一倍有余的硬纸板,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那纸板用白纸裱糊着,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毛笔字,一直垂到脚尖。那女孩瘦瘦弱弱的,样子很文静,白皙的脸,弯弯的眉,眼睛由于低垂着,只看得见又密又长的睫毛。她就那样低垂着头,微微前倾着身子,两只胳膊自然下垂,夹着纸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估计那姿势一定保持了很长时间,只见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一颗颗滚落下去。
由于没戴眼镜,那上面的字,我一个也看不清楚。只听老公说那上面写着,那女孩的父亲一年前去世了,如今,母亲又身患重病急需住院治疗,家里没钱,年幼的她只能向路人祈求援助。
我下意识的摸摸衣兜,正好还有几十块。
“走吧,我的姑奶奶,你还想像上次一样让人骗个倾家荡产吗?如今,这种骗子我见得多了,损得很,什么招都想的出来,你心疼不过来的。”
说罢,拖我便走。
说起上次,实在让人气愤不已。
那是前年的事了,那天我刚从银行取回当月的工资,路上便被一中年妇女拦住,她双膝跪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祈求我救救她八岁的女儿,孩子得重了病,她家在农村,一千多里地过来给孩子做手术,无奈费用太贵,人身地不熟的,实在凑不出来,她恳求我无论如何帮帮她的孩子,还把她家的地址给我写了下来,说日后一定加倍奉还。
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岂有不救之理乎。
于是,天生心慈面软的我禁不住她的可怜巴巴,满面泪流,便大动恻隐之心,慷慨解囊,把当月的工资统统“借”给了她。
谁知,两个礼拜后,我又与她不期而遇,只是地点有所改变,她依旧在祈求路人帮助,只是理由不同了而已。
此次受骗上当,使我大受打击。身边人都说我傻得盖了帽。
于是,我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吃一堑长一智,不再相信乞讨者的鬼话。然而,有时还是会时不时的掏出三五块钱出去,因为实在可怜那些幼小的可怜巴巴的孩子和颤颤巍巍孤苦伶仃的老人。
嫂子说,我和哥哥一个毛病,总是见不得别人可怜,哥哥也是每次都会多少给一些钱出去,哪怕明知会上当受骗。
他们哪里知道,我和哥哥小时候的经历啊。
我家在农村,小时候,家里很穷,爸爸妈妈为了供我们上学,几乎借遍了全村。有时实在不行,就卖粮食,卖牲畜,卖所有能卖的东西。
给我们印象最深的就是父亲生重病那一次。妈妈让我和哥哥去找伯伯帮忙把爸爸送往县医院看病。那时候老家还没有公路,还不通汽车,也没有电话,更无法打120急救中心。
九岁的哥哥拉着六岁的我,一路哭着来到伯伯家,当时伯伯和几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哥哥正在垒院墙。哥哥说“伯伯,我爸起不了床了,我妈在照顾他,让我们来找你帮忙想办法把我爸爸送到县医院看看病吧。”“没见我们都在忙着垒墙吗?你大哥要娶媳妇了,我们没空啊。”伯伯连头也没抬一下,就一口回绝了。我哭着说“求求你了,伯伯。带我爸去看看吧。”哥哥使劲抓起我的手,咬着嘴唇,哭着跑回了家。后来,有好心人借给了我们一辆驴车,妈妈赶着车,我和哥哥搂着病重的爸爸,来到了四十多里外的县城。
爸爸的病有救了,只是需要好多医药费,我和哥哥哭着喊着真的想见谁都恨不得跪下来,恳求人家帮帮我们啊。后来,大舅卖掉了给姥爷准备做寿木的老树,老舅卖掉了他家的缝纫机,在亲朋好友们的帮助下,爸爸才得以康复。当时的那种痛苦,那种心酸,那种悲哀,那种无奈,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来表达的。
去年回家,妈妈说,伯伯病了,让我们去看看他。我和哥哥买了东西来到他家,走进院落,当年的一幕像电影一样涌上心头,我努力忍住要滚落的泪滴。来到屋里,看到伯伯躺在床上,老了许多,全然没了当年的魁梧与冷漠。见到我们,他满脸笑意,说“真没想到,你们都出息了,当年你爸妈不顾我们劝阻,那么苦那么累硬要功你们兄妹几人上学,看来没白功啊。”
临走,哥哥给他留下了五百块钱,我清楚地看到他眼里滚出了泪花。
人啊,在最危难的关头,是多么需要我们去帮助啊,哪怕只是一点点,一句问候的话语,一个鼓励的眼神也好啊。
趁老公不注意,我把兜里的几十块钱都给了那个女孩。
几天以后,老公正在看新闻,突然对我说,“你来看,是那个女孩子,原来他妈真的有病,没有骗人。现在好了有记者帮忙,有那么多人捐款呢。咱也捐点吧。”
是啊,人间处处有真情。只要我们每个人在能力允许的情况下,献上一份爱心,一些帮助,一丝鼓励,一句关怀,一种理解,一缕温柔的感伤,世界就不会如此冷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