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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糕

  好多年了,有份对水糕的记忆一直深藏心中,有种对水糕的眷恋常会涌上心头。这份记忆源自我的孩童时代,这份眷恋烙印在我生命的旅程里和成长的轨迹中。当时是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末吧,我年龄在八、九岁。那时的灌南,或者说那时的中国,物质相对匮乏,经济基础薄弱,民众的生活不富裕。我的家庭,也处在贫困行列。父亲母亲在土里刨,在口里省,也难掩我们兄弟姐妹5人的肌肠辘辘。水糕,就是在那时走进我的生活里。

  那年的农历腊月二十吧,父亲母亲开始在家中做水糕,以挣点钱贴补家用。父亲母亲是如何学会用那粗糙的大手,做这小小的水糕我无从知道,我所记得的是那水糕的香甜可口,是那填饱肚子的满足。做水糕的工具很少,也可以说很简陋:一只铁皮做的大煤炉和一只同样是铁皮做的小沙锅壶,两套木头刻的四瓣梅花状的圆柱型模子,内有四瓣梅花状的糕底、小糕盖,一个万字章印,一个内装沙子的环形布袋,一盒桃红。有时我都怀疑这简单的工具是如何做出香甜可口的水糕来的。看父母做水糕,也是种享受。他们把米面粉放在一个大盆里,用水拌匀到不干不潮,直至有了沙粒样的手感,就开始做水糕了。我清晰的记得,在我家老宅的东厨房内,母亲安静地坐在凳子上,双手麻利地用米面粉将糕模填满,然后挥动糕盖扫去多余的原料,这个动作也就是人们把做水糕叫成“扫糕”的原因吧。两个糕模轮番上阵,在交替中,壶口上一个模子里的水糕就已经蒸熟了,间或还会盖上一些红印,以备做喜事人家买用。扫糕过程中,母亲总会故意做出一些不完整的水糕,给我们分吃着解馋。现在偶或午夜梦回,唇齿间还会缠绕着水糕的清香。当时我们小孩子的任务,是负责在旁码糕,每三块一摞、七摞一扎,第二天大哥就会带着我们在街上摆个小摊吆喝叫卖。那时家家都不富裕,水糕多是在过年节或做大事的时候才能吃上。那时我们的生活虽然清贫点,但也处处充满了亲情,充满了快乐。卖水糕的过程,使我们更加体会到了父母的辛苦,劳动的快乐,也给我们增添了一份酸甜中的人生体味。

  如今,虽然糕点小吃俯拾皆是,但我对水糕还是有割舍不断的情愫,时常买点回家。孩子常会笑说:“我们一吃糕,老妈就忆苦思甜了……”!现在我们吃的多是糕合,通常是在两块糕中间加上糖或芝麻馅,然后用双手一合就做成了,吃起来就更香、甜、筋。这小水糕小巧、精致、软糯又平淡素净,刚蒸熟的小水糕,咬进嘴里,与它飘散在空中的气味一样,微甜而温香,滋味绵长又令人回味无穷,不仅口感丰富,还能咀嚼出一种厚重的历史韵味。

  我每天上下班都要路过灌南西湖街,都会对那两个水糕摊行注目礼。这些做水糕的人,天一亮就出摊了,她们匆忙的身影,已融入灌南经济快速发展的大潮中。她们在付出辛劳的同时,也正收获着希望。如今的水糕,早就走入了寻常百姓家,成为灌南人早点中的一种。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水糕可是能体现灌南市民文化的食物。它除了带给人们清香、温馨之外,婚嫁喜庆、过节过年也离不开它。你看那洁白的小水糕上点缀的精美红章印,不正是喜庆、吉祥、富足与幸福的象征吗?我想,在灌南县的民俗文化中,小水糕应该占据不可或缺的位置。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水糕有“高升、年糕、年年高”的寓意,外地亲友来灌南,我总会向他们推介水糕,不仅是推介一种吃食,更是推介一种传统,一种文化;我去灌南籍在外的亲友家,特别是看望老人时也总要带上水糕,一来图个吉利,二来也是慰藉她们的思乡之情。小小水糕,伴随了许多人的成长,承载着一段厚重的历史。每当看到水糕,总会勾起我许多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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