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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差【乡土系列之十】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

龙口夺粮的日子刚刚告一段落。

炎热的暑气还没来得及消退。

庄农人还没有从“疲软”的乏劲中缓过神来。

一道紧急通知自县政府发出,分散在川道、山区、沟岔的数千教师,急如星火,奔赴各自所在的初中、教委。

原来,为了突击完成当年的“计生”任务,县政府想出了这么一个“高招”,利用暑期农闲“空档”,组织全县教师全力以赴,密切配合乡政干部,进村入社,限期完成。不达目的,决不收兵!

教师遵命昼伏夜出——白天睡觉,养精蓄锐。晚上和带队、引路的乡政干部一起,拿手电、提棍棒,坐车赶往村社。快到村头,车辆熄火待命,众人赶紧下车,蹑手蹑脚,屏息静气,如做贼一般——猫腰上前,把大门的把大门,上院墙的上院墙,然后翻墙入院,砸开熟睡中“计生”对象的门。此情此景,绝对就是当年国民党抓壮丁的“翻版”。

于是,“精彩”的闹剧一幕幕在人间上演:一对年轻夫妇,睡梦中听到动静不对,双双连衣服都没来及穿,只着一条裤头,光脚翻墙逃亡村外躲避。一直等到“计生”工作队“收兵”才回了家。一个正直花季的姑娘,在她姐家串亲戚,姐夫不在,她与其姐晚睡一处,夜半遭遇突袭,其姐听到急促的敲门声,慌忙逾墙逃走。瑟瑟发抖的姑娘被堵个正着,情急之下,姑娘急急恳求:我是(方言读SI)个女子!你说啥?四个女子,还不结扎?不由分说。众人七手八脚,将姑娘逮住送往乡卫生院。幸亏心细如发的医生发现了“猫腻”,才没有造成“千古遗恨”。

整整持续了一周的“抓差”就这样“无疾而终”。

历史往往有惊人的相似之处。现实也常常有相似的地方。

无独有偶,今年,为了突击按时完成全省给某县的秋季覆膜任务。某乡领导“别出心裁”,再次“抓”全乡小学教师的“差”:利用周末双休日,自带工具,自带干粮,进村入户,帮助庄农人苫地膜。没奈何,教师只得遵命执行。不过,这次,虽然“剥夺”了教师的休息时间,但做的是善事,老百姓还是满意的、欢迎的。

教师是软柿子,谁都能拿捏几下;教师是软面团,哪个都可揉搓;教师在某些领导眼里,就如同自己的女秘书,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管你愿意不愿意!

201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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