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毛娃儿的娘娘丢了几窝花生藤跟毛娃儿。毛娃儿看田二哥往我那组走去了,他可能是想看我们会不会被田二哥逮到,他便没看到。新娃儿看到了,新娃儿就去把那几窝花生藤捡到。毛娃儿的娘娘喊了声“毛娃儿”,毛娃儿才回过神来,毛娃儿就想去抢回来,他边对新娃儿喊,拿给我,拿给我!边朝新娃儿跑去。
新娃儿知道毛娃儿要来抢。他就往土坎上跳,他可能是想跑到岩坎底下去躲着吃。哪晓得他跳到土坎上时,踩到枯草上一滑,身子往前晃了几晃,张开的两只手,像鸟儿的翅膀一样前后扇动着,终于没能站稳,那人就从岩坎上摔了下去。
毛娃儿见新娃儿摔了下去,就站在原地扯起个喉咙喊:“新娃儿摔了下去啰!”“新娃儿摔了下去啰!”
黄狗儿等一些娃娃儿就顺着一条下山的小路往岩坎下跑去,他们想下去看新娃儿究竟摔倒哪个样子了。
“娃娃儿”听说新娃儿从岩坎上摔了下去,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嘴里吐出两个字:“等他!”
新娃儿的母亲听到后,发了疯一样从下山的小路跑了下去。毛娃儿他们下去后,见新娃儿还在动,就向岩坎上喊,说新娃儿没死,还在动。我们在岩坎上的也大喊,说新娃儿没死,还在动。
“娃娃儿”听说没死,一下子站了起来,飞快地往岩底下跑去。
等“娃娃儿”跑拢时,见新娃儿的妈妈在哭,就冲她发火,骂她,你这个妇人,就只晓得哭哭哭,你哭就哭好啰!他边骂边从地上把新娃儿抱了起来。心急火燎地往岩坎上跑。
这时,田二哥也跑了过来,催“娃娃儿”快点把娃儿抱到公社医院去看,同时,又叫了几个壮劳力跟“娃娃儿”一路去,路上好换着抱新娃儿。
黄狗儿他们上来后,跟我们说新娃儿摔下去的地方,正在两砣石头中间,那中间正好是泥巴,新娃儿摔下去时,又正好是屁股着的地,他们说,把那泥巴都砸得梆梆紧了。
后来,有人问“娃娃儿”,你那么听到新娃儿摔下去了没有动呢?好像那个摔下去的不是你的儿样。
“娃娃儿”说,他当时是气木了。心里只是想到,这么高摔下去,这人还有啥子搞的嘛!反正都是死了的,迟点早点还不是一样的么?
像这些地势,生产队的人都熟悉得很。像新娃儿摔下去的这道岩坎,有三丈来高。过去有人在这里打了石头,岩底下全是些烂石子,你想想,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又摔到是烂石头上,这条命那么也除脱了,交给阎王爷去了。没想到这新娃儿还真是福大命大的,没摔死。
后来,听那些从公社医院回来的人说,新娃儿只是把“屎框骨”摔脱了位,脚杆有个地方摔断了,只消在公社医院住院就可以了。
自从新娃儿从岩坎上摔下去后,大人们就不许我们到岩坎上去耍了,他们怕我们又会像新娃儿那样,只是不可能再有新娃儿那么幸运了!
我们听大人们这么说后,在岩坎上走路时,也小心了,因为我们对自己的命还是非常看重的,我们最怕死了。
这以后,人倒是没有摔下岩坎,可生产队有根牛却摔到岩坎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