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岁只记得趴在爷爷背上的轮廓,19年后我回来看望爷爷奶奶唯一留下的两抔黄土。举家西迁是父亲的无奈,但却足以让我见证父亲的刚毅。三岁的春天,我看见村子里很多很多的野梨树,早早的给半天铺上美丽洁白的花毯,而今我只能想象那沁人心脾的芳香。夏天那压在山顶的滚滚乌云,让人心惊胆战的霹雳雷鸣,让我们山村人虔诚的相信:雷公在惩罚妖怪和坏人。那时候,村民的生活是艰辛的,生活是贫穷的,我们看到大人传承祖辈们黄土一般纯朴的脸庞,任凭无数的汗渍把岁月的欢歌刻在脸庞,苍老如虬。我们穿着开裆裤,光着脚丫子,扑腾在那浑浊的池塘中。秋天,我们一起偷了果子,摘些豆子,刨些土豆什么的烧了,大家分着吃,牛,马,羊,驴随意的吃草。有时候赶上雷雨了,我们拼命的把牲口赶回家,水淋淋泥不溜球的牲口还有我们。冬天我们每人座一片破瓦什么的,从沟上边的冰带上把我们的小火车连爬带滚的开到沟底。玩着泥巴七岁半的时候我们走进了向往已久的学校。
一晃就是20年,夏天回来,田野上满是绿色的庄稼,冬天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任何一棵卫士般的野梨树了,村子的也变得那么寂寞。村民们的生活还是贫穷的,唯一看见的就是写在他们脸上的无奈,依然是靠天吃饭,可那猖獗的干旱可以连续好几年,而且冰雹准会在庄稼成熟的时候来袭,霜冻也从来都是在幼苗破土的时候狠下毒手,连年会没有收成,每年都会听到救灾。我认识的那些老人们相继开始离世,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的答案。他们曾经经历三年大困难,文革,他们没有饿死,历经困难生存了下来,或许他们是幸福的,不再过颠魄流离的生活,不再饥寒难耐。我的那些玩伴们好多小孩子都上小学了,可是我和那些老人们一样的不敢相信,失学是他们唯一的选择,然后去打工,到现在依然如此。更让我震撼的是小小的孩子怎么会去犯罪,色情,暴力,甚至抢劫,我的心是真的痛了,我曾经属于那个地方。
儿时的梦想,上大学,我有很多钱,把方圆的村民迁到一个容易些的地方,长大的时候这个梦想最早破灭;其次是当一名老师,接着破灭;现在变成了目标养家糊口,依然是个空白。
小学和中学,我一直在赞美的光环下成长,第一总是非我莫属。高中难一避开自己的稚嫩,五年的高中生活,既然管不了自己善感的心灵,那就让他去受伤,狠狠的受伤,如果可以把心掏出来,至今一定还有伤痕,伤痕也好,在苦痛下成长,我把歌声,笛声化为伤痛,然后我从麻木中汲取力量,让自己学会忘记,学会放弃,学会舔噬伤口。还好,我没有丧失男人的本性与血性,那失声痛哭的泪水是为了亲人和自己,而非感情。对于那令人生死不能的爱情,我只知道心里边流了多少血,但是绝对不会有泪。高中的校园让我伤透了心,大学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生活真是公平的,既然你自己记不住它的教训,那你就坦然地承受自己带给自己的所有伤痛。如果说有人真的能做到无悔,那本身就是一句鬼话,我悔恨我清楚地记得对父母不经意的伤害,父亲无奈的目光,母亲眼中的泪花,悔恨自己的无知和浅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天哪,我用什么来报答我的父母,如果说只是自己自私的健康快乐,那又何异行尸走肉!我悔恨自己的脆弱,竟然抗拒不了校园那点俗媚的诱惑……
新年,我忏悔……
我奔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