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看到有卖玫瑰花的,用来泡水喝的那种。以前只在茶坊喝过这种茶,没见有卖的,尽管价格不菲,还是买了一包回来,欣喜地用最心爱的水晶杯子泡了几朵。花朵渐渐开放,原先娇艳的玫瑰红色却也渐渐褪去,虽有香气氤氲,终留不住最后的一点残红。
望着水中的花朵,不禁悲哀。还是应该赶着鲜艳,让它们替害羞的人儿说几句爱慕的好,用来贪一时的口鼻之快,实在是罪过了。
也许人总是见不得美好事物的衰败吧,只要他是善良的。
前不久和一个还不算太熟的朋友聊天,令人愉快的是双方共有的坦诚和直言。我们说到“浪漫”——可远观而不可近亵的东西。我说:烛光玫瑰、月夜繁星,已经离我很远了。不是吗?较之将娇艳的玫瑰插在瓶中观赏,我却宁愿让它们被沸水浸淫得面目全非。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残忍。不料他却大摇其头,说我给他的感觉应该是那种无时无刻不在追求着浪漫的人,并反驳我说即使是到八十岁,也不该停止对浪漫的追随。
我无法告诉他追求浪漫的代价和因人而异的浪漫标准,正如我们各自对此的理解。他说在他看来,两个相爱的人之间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让他在刹那间有幸福的感觉,这,就是浪漫了。
我无言。
又谈及怎样确定那一个人就是值得自己拥有并相伴一生的,他说:只要我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感觉到心里是踏实、坦然的,她就是我要用一辈子去爱的那个人了!
我仍是无言,却有些许的感动,为这份纯真,为这份浪漫!
他的感情是清澈单纯的,是没有经历过世俗的渲染同化的,是没有承受过风吹雨打的,因而,它美好,美好得如同含苞在枝头的玫瑰,不会被浸泡在水中用渐渐惨淡的微笑愉悦可怜的人们早已麻木的感观。这样的岁月,我们都曾经走过。在寻寻觅觅中走得步履匆匆,走得磕磕碰碰,在伤痕累累中学会了内敛,学会了隐藏,知道了只有低下头静静地走,才能避免与身外的世界太多的触碰。
我不想给他任何过于世故的忠告,留住属于他的美好吧,留住枝头的玫瑰吧,这些,都已经不多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