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风
呼呼的西北风狂啸而来,仿佛一个乱发盲睛的萧邦在虐待干瘪的钢琴,又似激情的李白在仰天长啸“我辈岂是蓬槁人”!玻璃窗首到了强烈的袭击,发出轰隆隆的痛苦呻吟声……
炉内有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火燃声……
沏一杯浓浓的苦咖啡,坐下来静静的品……
依旧是独自一人面对着一份相约以久的空灵,外面的世界深沉的似海,我的感觉飘荡沉浮,好像全世界的风都落在了我的窗外。传说中世界最初只是一片海,只有唯一的一只诺亚方舟,而当所有的人都离去的时候,这船便只剩了我,我于是跌坐至今,闭目遐思。
窗外有风。
曾几何时,开始以为生命的美好在于与众不同,我喜欢坐在姐姐的腿上听她说张扬个性,人生价值;喜欢在有风的夜里独守一盏温暖的灯,感受生命所带来的那份静寂与震颤。曾骄傲的以为自己便是这世界的唯一,可以战胜一切,超越一切,而当现实残酷无情地告诉我自己的渺小时,起初我反抗。于是我拼命,我努力,本以为“小荷才露尖尖角”,却哪道“山外青山楼外楼”;当手里拿着并不太高的成绩单时,我发现自己在这些年里一无所获,梦开始的地方原本是一片湛蓝的海洋,海洋永远张开翅膀接受无数的水滴,只是水滴再也找不到自己了。当少年的梦一点点退色的时候,蓦然回首,我发现自己一直站在无花果的树下原地打转,而生命正如张爱玲所说的一样,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窗外有风。
孟子说“人性本善”,孔子说“人性本恶”,列夫•托尔斯泰说“其实人都是具有各种人性的胚胎,有时候表现这种人性,有时候表现那种人性。”。我无从考证人性最初的透明度,我已是满身的尘埃,在人群中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带着伪善的笑容,以为这样可以避免个性和现实的矛盾,结果却陷入了彻头彻尾的迷茫和彷徨。蓦然回首,我仔细审视了自己灵魂的殿堂,却发现那里所供奉的东西早已无可奈何的改变。
窗外有风。
桌上有日历被风翻动着,无意间瞥见了上面的日期:12月4日。原来今天是我21岁的生日,我在黑暗中恍然惊觉,21岁像一个噩梦的开场白一样惊得我要松手,我长叹,一种虫蚀的空茫第一次细细碎碎的爬上心头……
蓦然回首,我发现时间只是一个狡猾的猎人,我们跑来跑去不过是只仓皇的兔子,跑得很累,却仍离安全地带很远,而美好的东西就在不经意间洒了满满的一地……
窗外有风。
桌上有书。
我知道不管今夜怎样,只要明天的太阳照样升起,我就得照样吃饭,照样读书,照样流着无人问津的眼泪,笑不快乐的笑。明知日子像一袭斑驳着泪痕和酒痕的长衫,依旧忍痛搓洗。有个快乐的家伙告诉我说:“如果你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你只会考虑你有没有棉衣穿,而不会像现在一样胡思乱想,庸人自扰。”。他说的也许是对的,生在这个现实的不能再现实的世界,我有点过分的不现实。可是我只是一个无野心的孩子,我只想好好的坚强的活着,有人可供牵挂,有做梦的激情,有新鲜的故事就足够了。蓦然回首,我发现,终极的幸福永远也不可能被抵达,我们是注定要在通往它的路上被迫一一放弃梦想。
窗外有风。
昏黄的灯光,温暖的炉火,窗外的响风。只有在这样一个温柔的不设防的夜晚,我固若金汤的心灵之城才会坍塌为一片狼藉,脆弱一览无余。想着一些人和事,想着理想和现实的质壁分离,不觉间,眼泪缓慢却不容阻止地流下来。很久没有哭了,好像从六岁时被邻家的女孩抢了蛋糕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想不到温柔的夜也能使我出手如此大方。
窗外有风。
午夜的钟声敲响时,我已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眼泪已使我趋近于平和。我在黑暗中问道:今夜的风吹过之后明朝会不会使一个艳阳天?
不必沉默不必沉默回答我回答我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