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红一抹,世间便覆手化而嫣然。
盎灵,即是春的裙裾。
迁至长安已有两个年头,一岁岁的柳絮荡过半座城,在空中极为耀眼,风轻轻的,躬下身子,向我招手,“不想回去看看吗,那座坟?”不待我回答,它便为我带路。
“好啊!”我跟上前去,想再看看我丢掉的理想的坟。
我的童年在扬州二化庄度过,毋庸置疑,这里的春总是迷人的,烟花三月,柳波莺影,河水闪烁着,田地碧绿诱人。八溪相映,暗香疏琴,青草在河边探出了头,连接两岸的木桥拱着身子,等待背上新增的脚印。春树暮云,丽藻春葩,又点缀了天边那道明灭可见的亮丽虹桥。
出了门,径直奔跑,穿过那片碧黄相衬的油菜地,便是她的家,她大我一岁,便总是携了我的手,赤脚跨过那座木桥,桥便“吱呀吱呀”地叫。河东边的柳林下,正在梳妆的婀娜杨柳披下秀发,如同一派古朴藤壁,和曛的微风不时吹动柳帘,翠绿的柳叶仿佛琴弦,轻轻一拨便是天上人间。风也掠过了潺涓的小溪,吹皱了一池春水,也推动了时间的远逝。
“喂,小志,你长大了想当什么?”她倚着树,仰着头,不待我回答,或是她也没想让我回答,便又开口:“我想当个医生,穿上白色大衣,像长裙一样,你看昨天来得那些大姐姐多漂亮呀!”昨天?是的,昨天来了一群医生给大家做检查,她便一直扒在门后偷偷地望着她们。
她直起身,两只小手轻捏衣衫两侧,踮脚,旋转,飞舞,美丽的像只白天鹅,挥动洁白的羽翼。翠燕春啼,是桃竹贻她的伴舞;三阳雪絮,是泰皇予她的赞歌。洁色如雪,印在我的眼中。
午后的山上,花似的海,海似的花,花香染着空气的彩带,迷蒙了慵闲时光,她比我跑的还快,青山中的追逐,一路都是她的脚印。既至峰顶,她踩上我的双肩,用小树枝敲下那些春天还很青涩的能酸掉牙的果子,空气中又是一阵笑声。
阑静衬月影,古苔敛熄宁。悠扬宛转的箫声飘荡,她的影子被月华拉得越来越长,直至消散……
惊月正惨,芳魂自生,意外地失足,她便跃入水晶宫,河水还在流淌,落水声惊醒了蚂蚁,往日,她还是一树的繁华,可她最终还是抖掉俗丽,回归蓝空。
天之苍苍,其正色矣。
火花映着眸子,眸子中青山里的追逐,天空中遗落的阳光被黑色的翅膀遮掩,她同花的笑,疾驰于风中;腮边如雨的泪,回忆在诗里。春雨还是落下了。
一边明媚,一边哀伤。
风起始于杨柳旁,河东边多了座黑色石碑,“水深坡陡,注意安全”,仿佛她的坟。
春是绿色的,春阳是黄色的,春雨是透明的,春絮是白色的,春天里的她是彩色的,雨后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