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我竟然没有感到一丝寒意。尤其是中午,站在向阳处,身上暖洋洋的,还真有也许明天就是春天了的感觉。但看到人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白杨树光秃秃的样子,柳树稀疏的枝条,背阴处残存的雪迹,让我又打破了幻想。冬天就是冬天,虽然还不到数九,但千里冰封是它永远展现在北国的风光。
有积水的地方都已经冻实了,不管人感觉气温有多高,水都绝不会违背时令,只会一天比一天结的厚重。小河的岸边倒只是薄薄的一层,随着流水的冲刷,冰面就悬空了在水面上,与下面的流水对峙起来。溅起的水珠不时地被冰面俘获,于是冰层逐渐地膨胀。终于有一天,它不堪重负,哗啦一声一头栽进了河水里,和河水重新融为一体。那小溪呢?一直冒着热气,清清冽冽地一直蜿蜒流淌。只有在宽阔处,水草干枯的地方,草上顶着参差不齐的冰凌,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迷离的色彩。一丝风吹过,会发出嘶嘶的声响。
只有湖面结了厚厚的冰,人站在上面就不用担心它会坍塌了。这些人工湖也不算小了,但在冬天,再也不会有波光荡漾了,完全变成了一整块冰魔镜,阳光被四散开来,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都是那样耀眼。扔一块石头过去,咣啷啷的声音立体效果可强劲了。极远的又是极近的,极雄浑的又是极清脆的,像是高明的乐师在调音。接着又扔了几块,石头的形状不同,大小不同,落点不同,发出的声音也就极尽其妙。当石头与冰面碰撞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了冰之鸣。
我本来是对声音很麻木的人,有时候甚至都有点耳背,太多的闲言碎语,太多的道听途说,太多的捕风捉影,多少人津津乐道,侃侃而谈。不管是饭后谈资,还是插科打诨,而我竟然都充耳不闻。但是今天我却辨得很仔细。因为是中午,加上刚用力扔了几块石头,身上裹着棉衣聚集了很多的热量,脊背上已经有湿漉漉的感觉了。干脆脱掉外套,认真地玩了一把冰之鸣。那是冰花绽放的颤动,那是千里马遇伯乐的嘶鸣,那是宝剑配英雄的披靡。古人云:“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在这个冰的世界里,我终于明白了,冰之无声,石叩之鸣。日头虽是斜的,但乍寒还暖,四周都是亮堂堂的,很空旷。冰之鸣,就在天地之间回荡着。
我完全陶醉于冰之鸣中了,享受着这份天籁之音,沐浴着冬日的阳光,身上的热浪就与冰散发的寒气一起在天地间激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