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 梦 惊 魂
浅浅的一街林荫,斑驳的处处树影,不掩夜雨过后的暑热。
上午九时天晴,至午寅之时,酷热涌起。而我的身体在黑暗里潮腻的时空之间痛苦的沉浮,不知到了哪里,好像是参加一场残酷的战斗。
是的,我的确是与敌人作战,只是不要说林荫或树影,那周围的任何景致都无法分清,因为敌人掐断了我们所有的讯息,刚刚困厄住我所有的知觉,又说我们要被杀害,唯留一人,不知道是否是我自己。
没有想到,却也应该,毕竟是自己的梦境,唯留的那个人,就是我自己;但是,是要被活埋的我自己。我意识到,我正躺在狭窄的土坑里,土砾要从上面散播和滚落,活埋我。而就在活埋的开始和过程里,我有一个信念,还有一个希望是,我知道,我要被我们的人救起。
于是,恍惚之间,我又已忘记我的身体置于何在,只有意识的深处,在黑暗的时空中神秘的沉浮;沉浮也不准确,我正在真实的入土。
唉,沉浮也不准确呀,我正在真实的入土!如此忽然,我被惊醒了,这一次不是儿子碰倒了什么东西的异响,而是同床午休却一直未眠的儿子撞醒了我,我无法在迷梦和现实之间自然过渡:是活埋还是什么东西?于此之时,我尚未任何理智恢复的本能让我暴怒。
我苏醒的傍边,是我午休未休的儿子,被我凶恶的声音和神态吓住了,魂魄受惊了。他不知道我的噩梦,他诧异的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肯定是怪异的面孔。
我无暇顾及,我翻身又睡下,却再也不能沉睡,浑然之间,听着我睡之前仍然响着的广播节目,正在讲解什么是风湿性心脏病,少儿时期的长期发烧、咽炎等病症,都会影响心脏的健康发育,成为这类心脏病的诱因。
风湿病左右心室的那扇门扉中,有教授的讲解声,还有我灵魂伸出的耳力的接听,也听到儿子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来,足落门开,猫一样走到客厅,不像有哭的声音,直到我该上班,走出卧室,正碰到他要躲开我,去开房门上学遁身。我笑着解释并劝说,却无法平抚我对他伤害的内疚,还有他心魂未静的惊骇。
如此如此,一直驱车走到一路薄荫的街头,依然余悸波动而潮涌;直到八年之后的今天,回想起来,依然内疚,如此说明;而那样的不经意的对孩子的伤害,又或者已经在他的潜意识之里,影响着他的性格或者一生。
我的孩子,我的噩梦,我无法知道的自己;只知道,伤害的不仅是孩子,还有自己。难道不仅是我和孩子?还有别的什么?是历史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