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门
这绝不是一部电影,但他的确生还。
几个人一道乘车,走过一道垒有墙的河堤,堤坡草皮绒绒,堤下河水微亮。他清晰的记得,遇到一个铁道口时,路径向北分叉,又走了好远,穿村庄大道,过散户人家,一直不再折弯。但是,暮色笼罩,无风画惆怅。他向前走去,他执着而沉稳的将到共约的地点时,也许他走的过快,忽然间,他发现,同行者已全部消散,好像那个世界上,向来只己一人向目的地前行。他醒悟之后,孤独的站来一会儿,清晰的回忆到那出来的道路,于是,他决定,用最快的速度,在天亮之前,至少在次晨,回到那熟悉的安全所在。
返回的路上,那一直记得那个分叉路口。他心中念叨着那个目的地,向前进行。他知道四周潜伏着不定的危险,所以,恍惚若醉一样投宿住店了。同住室的一人,很友好的和他说话,他打消了敌意,准备就寝。同室的人拉着一根绿色的绳索,说这样睡觉最为安全。他们两人尝试了一下,把绳索拉下,果然,绳子的那头有绿色棍棒横亘在屋墙的外面,自己很结实地不易落空。这样,他们分别拉着绳索睡下。谁知道,他猛然惊醒了,他和同室人一块儿掉到了地板上,而那横亘在屋外的绿棒之间,陡然拉出一头肥硕的毛驴。他明白了,自己到底上当,不觉间成了盗窃毛驴的团伙中的共谋。
说盗窃是因为,屋子外面原来是一个养殖场,那里到处是品种不一的毛驴。养殖场的墙上高架铁丝网,场之远处,正有一群人从一片水域驾驶着汽艇,亮着射灯,手拿警棒,从那边呐喊着追铺而来。说团伙,是因为还不只同室一人,他们有四五个人左右。为首的满腮胡茬,已经捆绑着从那边推搡过来。同室人也已被捕,供出来所有的计谋。他没有遭到逮捕恐吓,但他没有走开,因为那里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络腮胡子怒目圆睁,呵斥同室人出卖朋友的无耻之举。那同室人惊恐的缩成一团,在追捕人打着的亮灯下,羞愧难当,恨不得没入地下。络腮胡子又豪笑着说:老子不杀则已,杀就杀最好的品种,最正宗的野驴。说着,他好像看到,首魁络腮拔出一把短剑,一道刺入驴腹,又一刀把野驴斩为两段。两段的驴子,就像少年时看到一则童话或者神话所示的画面一样,一匹马被城门一关两段,无后身后腿的裸露出各种脏器的样子。
那场面令人震惊,他仓皇而逃,心跳加速,他在黑暗中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黑暗的路上,他摸到一双奇怪的兵器,是两把一尺多长,弯有手钩的钢体的可以燃烧的火柱,驱散光明,给他以勇气。他握着两把火柱,奔跑得又渴又累,野外没有水没有人家,但记得快要到分叉口了,不远了。他鼓励着自己,不停歇向前奔跑,向有人烟的地方奔跑。终于,他看到那熟悉的村庄的灰色墙壁,那看到好像无人确会有人行走的村庄的大道。他喘口气,因为那有铁路标志的分叉口,就在这个村庄里面。果然,眼前浮现一座栽着一个马桩系着一匹马的院落。旧式的房屋,房屋里旧窗口透出昏黄的灯光。有人!不知道几点了,距黎明还有多长时间,但这里有人还没有休息,太好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上前敲门,木门无声的打开,一个神情内敛的五十多岁左右的人开了门,友好的让他进屋。屋内亮着灯,一个小伙计不抬头的擦着桌子。他对内敛者说,谢谢你,我能要点儿水喝吗?他没有说饿,他不及说饿。他放下双手里的兵器,跟着那人走到屋内的另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通往屋外,有一条单轨铁路可以通向能够安静、可以饥餐渴饮的所在。那铁轨上的车辆中,已经坐着四五人,农民工模样,友善地对他微笑。他放心的迈腿坐上一把铁椅,和大家一起,向前驶去。那铁车的速度很快,不及多想,好像过了一道铁门之后,便停站下车。不料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记得那铁门之后是油库,里面有巨大的高过十层楼宇的圆形油桶,漆银灰色,在曾经的夕阳中,神秘的散射着污浊的光辉。但,来的所在,不是那里,这里没有阳光,没有油库;来到这里,才知道是一个更大的阴谋,这是贩卖苦力到这里做苦工的阴谋。他和众人被脱光裸身,推入冒着热气的水池,在那里做各种龌蹉的动作,来折服人的意志和人的尊严。他看到众人,在冒着热气的水池中,按统一的口令,跳着向前拱动身体。他不屈服,他被绑上一条巨木在水中翻滚。翻滚的眩晕中,他的灵魂出窍,看到自己的肉体在开始滚烫的热池中,仍捆绑着在巨木上,一轮一轮的翻滚。那些已被折服的人,正在另外的地方收看他们的来路。只见那来路的笔直的铁轨,每经过三米左右,就会断裂,而且断裂的钢铁,变幻成一只钢轮,把逃出此地逃亡外面的容器载体中的人碾碎压碎:告诉所有的劳工,谁也无逃往外面的可能。
就这样,他看到自己的肉体,和无数的裸体的劳工一起,成群成群地在那些洞窟中做各种苦活。一个车间,是把一团五尺直径大的血肉圆饼,闪着血光;另一个车间,是在人肉上钉入一尺长的铁钉。苦工们要在鸡笼一样拥挤的宅内群卧,要把头伸进一尺深一尺宽水泥沟内饮食。身旁是穿黑衣戴黑警察帽扎武装带的监工;任何一会儿劳作中的歇息,就会被拉出来拉走,不知如何处置;任何一个小交谈,只要听到那监工到来的狱友的警示,就马上伪饰自保。但众人仍然商量着如何逃出地狱。
这地狱的侧面,有一个铁匠铺子,他看到狱友把自己的尸体抬上一辆破车,被凉棚下的几人钉上几枚尺长的钢钉,运了出去。然后,他的灵魂追随着奇迹的肉身,把这个境遇及地狱的信息公布于众,联合一切正义的人们,策划着如何营救。于是,他和五六个人,又重新潜回到那里,潜回原处,告诉大家,必须出去,怎样可以出去。当他们精心策划,开始行动,打杀几个狱警和监工,并且关闭倒开那单轨列车会断裂的开关,和众人一块儿向回驶往的时候,才知道那是上坡,及其吃力。而且,有一段铁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那路铁段高耸在山崖之上,两边是万丈深渊;他们危险而艰难的前行。有两只巨鹰,一红一黑的巨鹰,在左右飞赴,凶恶的要叼翻满载劳工的车辆。看看那红鹰要俯冲下来了,忽然被地狱之外的我方武器击中,看看那红百黑相间羽翅的巨鹰,盘旋着绕过几座陡峭山崖,越过一湖红色的水泊,冲杀过来,又被击中,就压在眼下可见的铁轨之上,碾一张皮,还有血肉模糊的尸体,也在铁轨之上。如此,他坚韧地率领众人,艰难的前进,他知道离那地狱之门已不太远,他看到了铁门之外,那夹道上站满欢迎的人群。
我的潜意识的团圆情节,在无声的欢迎中,悄然苏醒,那曲折离奇惊恐万状的故事结束了,地狱好像也已经消失。但类似如此清晰的梦境,我已经记录的有《逃离巴格达》、《胡桃崖》、《这一天,从枪声中醒来》,这些神奇的想象,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另域的文明?还是进入另域文明的一种启示或者通道?因为还有一些更为神奇的景象,碍于文字的净化,不便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