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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随笔

故园随笔

——兼给宜君的信

     孩子,前天刚送你去上学,昨天,我又利用你妈妈去桃江服侍你外婆的机会,回到了息驾湾(老家),昨天的夜过得还真有点儿别致,所以写下来与你共享。

     说起来别致,其实非常的平淡——请注意"别致"是个高雅的词,我为什么这样说呢,是因为它唤起了我对儿时的记忆与对岁月的沧桑的感悟!

     宜君,爸爸昨天刚回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你伯父与你四爷爷、四奶奶“烧包”——“烧包”是农村的旧俗,农历七月七日至七月十四日,死去的家人(祖先)回家受香火的日子,所以子孙们一定要恭恭敬敬地将他们接回家,好茶好饭的供着,末了,还要用一张盖了“三宝印”的迷信纸包一大叠纸钱,上书“某某大人冥府受用”,下书“某某人化”。然后,将所有写了名姓的纸钱堆在一起烧掉,烧的时候还须念念有词,也不能将纸钱翻动,说是怕死鬼们搞不清——竞有这等讲究,是我先前不知道的——你知道,爸爸是不信鬼神的,但我还是照着他们说的做了。作揖,念念有词,烧纸。毕竟,我还是非常希望我的祖父和太祖父们能够赐福于你我,尤其是你!

    晚饭照例是一大家子吃饭,你的曾祖母、爷爷奶奶、伯伯、伯娘,两个妹妹(羽豪和杨芳)还有弟弟、四爷爷奶奶,把饭端到一起,热热闹闹边吃边谈,你曾祖母、爷爷、伯伯三人喝了点酒,你可能奇怪了:爸爸这么一个爱酒的人为什么就不喝些酒呢。这你就不懂:爸爸也和你一样,不怎么样,但当作你祖母的面,我要作乖乖儿啊,你知道,几次喝多了酒,都被你奶奶骂的摸门不着啊,最巧的是你四爷爷与曾祖母,曾祖母竟然开口要喝一点酒——你知道她老人家生病以来,一直烟酒不沾,昨儿不知是哪根神经恢复了记忆,要喝起酒来,你说巧不巧,最巧的还是你四爷爷,还一个劲不让他的老娘喝,他这样一个爱酒的人!

晚饭后的活动是坐在你满叔家里拉家常。有几件事值得记一记,第一个是你四奶奶讲的笑话。话题照例与烧包的事儿有关,她讲外面夏常青——就是你喊大爷的,他边烧包边讲:爹,你哩也没送我读多少书,我也不怎么爱读书,所以这些“包封”上我没写,我知道你老人家最公直,这样吧,在那边你给分一分,娘的哩,你稍微多分点,这辈子她缺的就是钱!边说边流泪,倒是他的孙子听了,笑破了肚皮。

     第二,还是你四奶奶讲的,就是她母亲死时,对她弟弟说:“孩子,我死后,一定会保佑你睡觉都可以捡到钱”。她说果然她娘死后,她弟弟发了大财。我就问:“你咋就不给你娘说一声,让你也发?”“杨家的事归杨家的祖宗”,没让我说完,她就接过了话茬,旋即转过身,对着你公公的像喊道:“杨爹啊,你放清白些,要保佑杨家的子孙发财啊!”那态度之诚恳,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也把一切的希望寄托在死去的人身上,你看这行吗?

    接下来是你奶奶谈掌故,说她的一生事,奶奶在不到一十四岁的时候就死了母亲,到如今已经六十八岁,但五十多年间,她从未忘记过母亲的生日:农历七月初三。再讲到你母亲,你的外公也过世了将近二十年,但你的母亲很少像模像样的祭奠他——这一点我很不满意。一个人死后,一定不能知晓什么,但活着的人一定能够记得他的音容笑貌,尤其是自己的父母!

     再接下来是无聊的话题与陪爷爷看电视。你爷爷又旧习重犯了,一个劲地卷“喇叭筒”,抽旱烟,呛得很,虽然,我和他都很明白,这于健康很不好,但他还是没有决心戒掉。大约是戒掉的痛苦大于对健康的享受,痛苦是已知的,寿命的长短是未知的,这大约是我父亲戒不掉的原因——这也让我想起你的网瘾,也好像有一点儿,所幸不是太深,真希望你早日戒除,也须像昨夜河南卫视的“华豫之门”中的专家杨**说的:不能玩物丧志,要玩物增志!父亲老矣,对生命与健康,可能已经彻悟,但儿子你,尚属年幼,如果做父亲的不告诉你,那是我的过错。我之所以能戒烟,能不沉迷于网络,那是我学了知识,深知其害,我也希望你认真学习,学会洞悉事理,做到自己有免疫能力。

      一边看电视,一边说说话,说得最多的还是你和你的姐姐。在现阶段,加上你羽豪妹妹,是三个核心人物,一个是刚学立业,两个是求学,我给他们讲了你的态度的坚决以及上进的决心,这让老人家们非常的快乐,你看还没开始,光有个态度,便让他们乐开了花,若有了成绩,有了结果,还不知要乐成什么样哩!儿子到那时,做父亲的还要感谢你,给我用了孝呢!

      看完电视,己经是午夜时分,你爷爷关掉电视拉开灯,灯光里你奶奶矮小的身材愈发龙钟老态了,你爷爷的头发全白了,老了,我的双亲都老了。可能在一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你也一样,将来你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感受,孩提,求学,工作,成家,一转眼,岁月经不起蹉跎,沧桑会使人衰老,儿子,你正值“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黄金岁月,望你珍惜之,望你珍惜之!要活出滋味,活出精彩来。

      昨夜,我不能入眠,遂写下了这些文字。

                                                                                  2012年8月24号凌晨

                                                                                   (农历七月初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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