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春日的傍晚。
夕阳拖着疲惫的步伐斜嵌在无边的苍穹里,金色的薄纱在黄昏的暮色里隐忍、破碎、游离。道旁的晚樱花瓣在阵阵絮风中点点飘落,漫天的樱花,满眼的粉红,是如此的静谧与神秘。
我独自坐在桂花园广场的一个凉亭里,看人来人往,任思绪纷飞,在这片粉红的海洋里追寻着难解的梦,也试图在前进的时候找到一个出口,轻抚我失落的心灵。
这时一位老爷爷的身影映入我眼帘,他看起来年近七旬,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沉淀他岁月的沉埃,曾经笔直似雪松的脊背早已慢慢向前弯曲,恰似一张紧绷的弓,左手提着零零散散的一袋药,右手拄着一根棕黑色的拐杖,一巅一跛向我这边走来,末了,他放下手中的拐杖,艰难地坐在我对面的石凳上。近距离的,我注视着他,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填满了时光机飞过的航线,刻满了岁月的车轮碾过后留下的痕迹。
交谈中才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一位退休老师,曾在理学院任教,现已走过了86个春秋。他不断询问我来这儿习不习惯,想不想家, 学习怎么样,泛黄的眼球里写满的尽是慈祥与和蔼。接着,当我们谈到 我所学的专业时,他又似考非考地向我提了一些专业知识,还不自觉地背起了《兰亭集序》:“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余,信可乐也……”“这是我近几天早读的成果,呵呵!”他用一种成功的口吻对我说道。听着他如此流利地背完一篇篇古文,我惊得目瞪口呆,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由衷的敬佩。
看着眼前这位“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锐气不减当年”的老爷爷,我真是自惭形秽。曾以为只要进入了梦寐以求的象牙塔,我就拥有了未来,拥有了一切。可是,在这个人才济济的乐园里,有时,悠悠的白云,匆匆的脚步,都会勾起我莫名的惆怅。在那些未知的日子里,茫然地寻找连自己也不清楚的东西。整天过得浑浑噩噩,没有激情,没有目标,没有追求,没有理想,似乎什么都没有了。当寂寞和失望吞噬着我的时候,多么希望能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道,用自己陌生的眼光去打量这些来来往往的陌生的面孔,然后再消失在陌生的尽头。
“姑娘,姑娘!”老爷爷用他那承载着历史厚重感的声音对我说:“到了大学,你依然要不断学习,生产,进步,这样,似水流年似水流的四年光阴才不会白度啊,姑娘,加油哦,我走了!”
说完,他又吃力地拿起拐杖,一巅一跛向前走去。
看着他弯曲的背影消逝在夕阳的余晖里,我似懂非懂地笑了……
抬起头,那一轮晚阳依旧挺立在那里,明丽,耀眼。
2010年4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