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睡了，睡在家乡的那片山坡上，那是我们儿时常去的地方。满野的山花藏着我们童年无数的欢乐，可如今藏的是我的伤感。
父亲睡了，可我总也睡不着，母亲也如此。母亲时常呼唤父亲，带着满面泪水呼唤，可父亲还是不醒。我希望父亲这样安祥地睡着，因为痛苦和父亲挣扎得点严重变形的面孔也会睡着。可我还会看到父亲醒来的样子，不过是梦里，我们没有对话，因为我已痛得说不出话来。
父亲睡了，睡得那样的安静。只有面孔很苍白，象深夜的月光一样照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眼泪也是苍白的。
父亲睡了，可总是会叫痛。只有母亲会听见，母亲说吃了药就不会痛了。母亲也会痛，我可以听见，可母亲没药吃。我也会痛，从山坡上那眼泉水汩汩而出。
父亲睡了，睡在我们的房间里。每天母亲总是把父亲的衣服洗了又晒，晒了又洗，可总也洗不掉父亲的身影。
父亲睡了，不再与我们对话。可我经常听见母亲自言自语，母亲嘱托父亲被子要盖好，少抽烟。每当吃饭的时候，母亲给父亲摆好凳子，碗筷。母亲总是给父亲夹很多很多的菜，她说父亲很辛苦，没有吃过什么好吃的。母亲也会给自己夹菜，夹给自己的是泪水和伤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