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有心情坐下来写点文字了。这是我最为闲散惬意的时刻。其实不管写得如何,只要能记录点什么,能有时间把心中的点滴想法或念头诉诸文字,总是幸福的。
闲下来的这几天,有了新的发现:累不累,其实是内心的感觉。如果是喜欢的事情,怎么苦怎么累也不觉,反倒兴致勃勃,乐此不疲。反之,如果忙非所愿,则感觉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苦更累的事了。
曾见友人解释“忙”这个字——心亡则忙,当时认为解得有意思,现在想来,实在是精辟,深刻,我太有体会了。前段时间三头忙,用“工作的机器”形容彼时的我,真恰当不过。但这种忙碌除了给我带来焦虑、负疚和内心的空荡,丝毫没有所谓的成功感和成就感。每天像个陀螺似的转,全由不得自己了,哪还能感觉自己的存在?难怪说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人最容易失去自我,此言不虚。
与“忙”相对的,就是“闲”。“闲”,空闲,悠闲。有个很令人神往的词:“闲情逸致”,就是指悠闲的心情和安逸的兴致。那么,这种情致只有闲人才能感受。忙碌之人是没时间体会,没有兴致体会,也难以体会得到的。难怪庄子宁做生而曳尾于涂中的普通龟,不愿做珍藏于庙堂之上的神龟。难怪刘禹锡无案牍劳形之时,即使身居陋室也是那般自得其乐。所谓的安贫乐道,或许是他人强加于他身上的道德光环。我认为那是一种真正的快乐,内心自由而获得的快乐,与贫穷无关,与道德无关。东坡夜游承天寺时,感慨“何夜无月,何夜无竹柏影?但少闲人如吾两人尔!”这里虽有作者仕途失意的苦闷,又何尝不是安闲自适的快乐。如果不仕途失意,怎有闲情欣赏到这月下美景?又怎有这绝美的文字流传?看来,一个人的情趣和安宁的心境、是在闲时养成的,终日忙碌的人即使想培养情趣,也得有时间的允许。
更深一层想,“闲”,并非空闲,无事可干,而是审视自身存在、去形守心的契机。它意味着内心不是常常被各种事情所占据,意味拥有无限时间去观察身边以及内心正在发生的事情,去倾听,去清晰地看,意味着自由,意味着拥有一颗平静的心,没有动机。我们常常能从古人的文字中感受到他们的闲情,并羡慕他们,但人为社会的人,尤其处于现在以名利论成败的社会,常常心为形役,做无可奈何之事,想要拥有悠闲心静,谈何容易?但即使不容易,其实也可尽量靠近,心神往之,也可算是一种心灵的安慰,比起终日像头驴子围着磨盘转,日子算是有盼头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