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80年参军入伍的。除去新训的三个月,部队一直是在内蒙古的科左中旗花吐古拉参加通霍铁路的建设,在那里当兵三年,也是在那里退伍的。
很多人说,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我不这样认为,至少我连那三年都没后悔过。在离开连队十五年后,我还相约几名战友,专程到老连队的驻地旧地重游,只是再不见当年部队的影子,让我们觉得有些悻悻而归的感慨。
我在想,如果没有那三年的军旅生涯,也就没有今天的工作和生活,更不会有今天我的的所有文字。可以说我是在那三年中,完成了从一个农村青年到一个真诚的,有责任感的,敢作敢为的男人的演变。虽然,不能断言这是否成功。
有朋友告诉我,在我的文字里很平凡,也很直接,没有太多的修饰,就像我做人做事一样,不求唯美,只是能过得去就行。好心的朋友们曾多少次提示我,这是一个很要命的标准问题,但我依旧不在然。写下了前面的这些回忆文字,本意是不予公开的,把它锁进箱子里,让它永远成为个人的记忆。一晃兵改工28年过去了,虽然至今没有离开这个团队。但是,工作的变化却是常有的事,也至于慢慢地,一些习惯也在随之改变。当兵的经历已被我一点一点打包装进了记忆最深处的箱底。往事已尘封,记忆之箱落满了灰尘。为什么还要写上述这些文字,除去开始的那些话语,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一同当兵的战友,他们要求我用手中的笔,记录下一些往日值得回味的事情。如果说,这些文字主为什么要在“八一”前与大家见面,那纯粹只是一种巧合。
在这一集的文字里,我想把当兵时的一些轶闻趣事梳理一下,一并放在这篇短文里。当然,都是些陈年旧事,不可能再调起大家的味口。
让我多少年也没有忘记的,是新兵连开训还没有一个月,老班长怕我们新兵吃不饱,常偷偷跑回老连队炊事班,为我们弄些馒头包子,结果让连队领导知道了,把他换回了连队。据说,因为这事,入党和进步也成了泡影。这件事让我们新兵好不内疚。临走时候,全班新兵抱着班长哭成一团。那场面真的感人啊。新兵最怕新训紧急结合。最有印象的是新兵连的一次紧急集合。那晚,我怕跟不上,睡觉前就没有打开被子,结果让副连长知道了,当我当成反面教育典型,让我站到全连集合的最前面,手里还抱着被子,当时真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聪明反被聪明误,真是丢人啊!当然,新兵连印象最深还有内蒙古大草原的风沙。老兵们说:“一年刮两次,一次刮六个月。”每天清晨,寒冷的北风总要给我们的过道里铺满一层黄沙,因我们的房间又靠近门口,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地上的黄砂。出了门,狂风夹着砂子打在脸上,钻心的痛,但大家都能挺住,就是对老兵的笑侃,从心底里来气。我们班有个新兵,晚上睡觉总是尿床,每天晚上都尿,班长都拿他没有办法。后来这事让连长知道了。有一天,连长突然来到我们班上,要参加我们的班会。会议开始,连长就宣布一个决定:经连队研究决定,新战士***总是尿床,违反军纪,遣送回家。说完连长就走了。大家正为尿床就被遣返回家,处理是不是太重报不平。那一夜,这个“尿师长”就再也没有尿床。过了好久,也没有人提遣送回家的事。后来才知道,这是连长采用的激将法。我们班靠近连长的宿舍。连长家有两个调皮的儿子,每天到班里来乱翻东西,新战士们很讨厌。可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有一天,老班长在房间的门上放了一盆凉水,两个小家伙见屋里没人又悄悄进屋,刚一推门,一盆凉水浇了下,两个小家伙顿时成了落汤鸡,哭着回去了。从此小哥俩再也不敢到班里倒乱。
到了老连队,第一天晚上,班长就安排我站岗。对站岗并不陌生,可到了老连队,站岗还是第一次。站岗时间一般都是两个小时一换岗。可当我叫醒老兵换岗时,老兵们不接岗,没有办法,只好自己一个人站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班长问起为什么不交岗时,我只好说自己一个人站岗没关系。可我当时怎么也不敢说是老兵 们不接岗。如今想来有点屈得慌。
我特别爱听唐山话,说话象唱歌,韵味实足,让人回味久久。其实,在当兵之前,我们区上的林业站,有位张叔叔,他老家就是唐山的,加上那年唐山大地震,因此对唐山有很深的印象。只是本人从来都把这种喜爱深埋在心底,未曾向任何人表露过。只是听到了唐山话,就静静地聆听,并让余音在耳畔久久回响。所幸,在我们排就有两位来自唐山。我们在珠日河车站施工的时候,工地条件极其艰苦,当我们白天施工,晚上没有任何文化生活的时候,两个唐山老兵就跑过来陪我聊天。两人用地道的唐山话讲笑话,开玩笑,是他们的欢笑让我度过了部队生活最艰苦的岁月,至今让我难以忘怀。连队搞房建施工的时候,从其它连队调来一位瓦工技师。他是名志愿兵,是全团有名的瓦工师傅,老家是陕西的。他白天很少上工地,到了晚上,他拿着一支手电筒,到工地检查白天大家所砌的砖和抹的灰,开始,大家对他的检查方法不理解,后来才知道,这是泥瓦工最有效的检测方法,横平树直一目了然。
当兵的几年间,年年都有老兵回乡探亲。有位老兵说起他回家探亲的故事。这位老兵是炊事班的采购员,平时利用职务便利给自己留了很多肉罐头,到探亲的时候用军用包装了满满两大包回家孝敬难得吃上回肉的父母。他的家在大山里,交通非常不便,待他抵达家门口已是深夜。他本想给家人一个惊喜,于是忍着一直没通报姓名,没曾想他父亲有事未归,家中就他母亲和他妹妹两个弱女子,可怜的两个女人以为碰上了强盗,吓得躲在里面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要给他开门了。而我这位战友因为过分的激动和紧张竟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加上又累又饿又困,倚着自家的门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清早他妈开门才知道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回来了。
当兵的时候,有许多有趣的事,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回味起来,不失留香在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