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起床,开始翻找柳公权的字帖,记得在那一堆杂物及干货的旁边;是原来我常常临摹的帖子,是青年时期就用过的帖子。捣鼓了一番,竟找不到他,遇到则成本印制图像,山水林木,江边渔人,山行樵夫,就拿了出来:《九年义务教育三年制初级中学美术试行课本》——那是关于意境之美的描绘,关于隐蔽在内心的一种向往,作画或文字以表达志向和情怀的向往。
然后拿来《论语》读上几句后,想到昨天阅读的《报任安书》,翻看不用多久,果然那里的风声秋浓,雨声如注,随在《书》侧批注:“字字如血粒,血书之韧坚。”受其意志感染,想到往年的一段景色,那是昱弟说:“你是否把你所有的小说作品,编辑为系列,串成一部,合成一部著作呢?”他以为我的文字成习,题材相近,每中篇是那一段人生的记录,可以和为自传了。
而我知道,我面对的是整个生命,整个群体,及彼岸,及彼岸之后的岸。是这样吗?为印证这一点,我从厨房的小圆桌前站起来,从暂且的书室内站起来,跨越客人没有的厅堂,到几百册书的柜前,寻找另外一个巷口,寻找丛中香飘花开的源生处,是里斯本的佩索阿了,是他。
韩少功评论他:“他的语言——是对人事万物的深切关怀——以位卑之躯,处蜗居之室,竟然一人担当了全人类的精神责任;以独立的勇毅的究竟的智力慧能,描述其亲证的人类心灵自我粉碎和重建的一个个可能。”
我所感叹和决定的断言则是:远眺苍穹,俯瞰尘苑。而此路可望的岔口,是海德格尔的《路标》,关于人类终极的是非和辨析。于是,在书丛找来此书,我看不懂的思想和言辞,只在在他的“存在”及“场”及“形势”中,去看黑暗途中的远处灯火,如是不胜唏嘘,闭目远眺。
回眸看表,上午的十一点钟,随思小记完毕,该做午饭了;路途再遥远,跬步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