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脚步在机关二楼三楼的办公室之间,在明朗却留有他人足迹的楼梯间徘徊,像一匹野猫,无家无处觅食的动物。我拿出打印的喜欢的文章,除里面“菜花,眼前一片黄,鼻底一片香”之类似的神迹,我的目光始终被丽游移,在字行间飘忽。
两年来的工作实绩,逐步融入了这个机关,其间臧否是非,蜗角蝇血,大概了解,而自己本性倔强,鄙夷而闪躲,却欲盖弥彰,不觉常常嗟叹。此情此景,禁锢难进,胞弟为我着急,希望调和矛盾,终有肯定而起色。我却一直无能为力,不愿着力,抑或为力尚欠,浅尝辄止。
实在的困境,实在的窘迫,无门可索,无处可去,独自时,也不免黯然惆怅,无法神伤流泪的反复思量。那遥遥迢迢之处,春天的花正悄然开放吧,模模糊糊的村庄,在一望无边的田野尽头,已经无法让人遐想。现在的自己,仿佛不是真正的自己。
站在机关的楼上,窗下的健康大道向前延伸,必将与无数的街区和阡陌交通。春来临,清晰地记得她走时,浑身的青春燥热,清晰地看到,今年的她飒然回归,我将以何样的姿态、何样的佳肴和美酒迎奉?以哪般歌曲和微笑,安详的把她迎候?我清楚这些,比较一事无成的父亲,追思在天之灵的母亲,无须再有顾虑和犹豫,必须坚持,可以再来;鞠躬尽瘁,可以再来;我想我愿,可以事成。
于是,真切想起郊外温暖的气息,那默默无声却又程亮展颜的一河清流,想到成片成片的艳艳黄黄,和那无处不在的浓浓花香。和妻儿一道那里,钓鱼网虾,或者什么都不做,放心在那朝气蓬勃、生机盎然的天地间,平静着,相映那河水、微微闪亮着。
什么也不做的时候,任凭妻儿在远处游戏,在我的视线里巡回,在那明净而灿烂的图画中移动;偶或触碰到脚下的草,看她已经返青,一丈之外的花,那种叫做满天星的碎碎兰兰,联想李贺;那花草间远处的坟茔,不知埋葬着谁家的父母,也长出青草,开出了新花,再不久,他们的后人会来凭吊,清明微雨,情致傍午。
在那灿烂的光中,温和而清新的呼吸中,那李贺的鬼火和兰露啼眼,那劳劳光彩的冷冷翠烛,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在游人或凭吊者去后的郊外,在我曾经停驻的河岸花草之间,在深深沉沉的黑夜里,星星的妖亮鬼闪吗?如今,天灰灰,春分将过。
春分将过的城市街头,要别于遥迢远远的郊外,机关楼前的健康路上,两行细细的柳树,在明媚的光中萌发嫩芽,被摄影家捕捉,分布在报纸网络,机灵灵、分明明,从纷扰的世间镶嵌而出,剪裁而成,堪比野外采来的鲜花,野畦中采撷的蔬菜吧。
今天下班,走在这般光景的路上,再望见柳枝之外的公园湖水,莫非铁篱相隔,便会走进湖边,依水而行了。那是多么迷人而失去了什么样的存在?!无论如何,好好工作;遑论诡谲纷争,好好读书写作;又何至暗高光,达观凝神,一步一路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