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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枇杷压枝低

  青山绿水的利家村得天独厚,交通便捷,320国道几乎擦村而过。利家村依山坡而建,外婆家就在村中央,外公有叔伯三兄弟(至少)。山坡上是上外公,山坡下平地是下外公家。往登岗山方向是周姓,池姓等人家,最内是技校。

  外婆家面对320国道,大门前,晒谷场下是简易上坡的公路,横过公路是几连菜地,几块水田。田埂下,山脚傍是一汪碧水悠悠的略显长放形的池塘,那是全村最热闹处之一。捣衣声,小孩嘻戏声,女人的说笑声常不绝于耳。男人们一般选山脚那两边垂钓,或守猎野水鸭。我曾带表弟们下过池塘,被母亲知道后痛骂过一次,母亲道:“表弟们身子弱,水凉宜生病,水深还危险”。我当时挺觉委屈,村上那么多人家的小孩,那一个不玩水?偏偏舅舅家的孩子娇贵点?

  童年记忆中,外婆家的房子还不错。左边有一长房,一厢房。屋后坡上是大井职工宿舍的一个区,厢房一般出租给那些急需房子结婚的职天,长房放些农具。正中大厅,春来利家的燕子绕梁飞,乳燕呢呢。正厅里间是外婆的卧室,右边靠里门,进去又有2间房,分别住着舅舅舅妈,表弟妹们。上面是楼顶,沿梯爬上,那里面并不显黑,阳光穿过明瓦有光线入内,上面一般放粮食,茶油等。右边靠大门有一穿廊,可去厨房,中间靠大厅墙是火塘,再里是猪圈。

  出厨房门外右边有几块小菜地,一道篱笆隔着上坡的马路。春天篱笆树开红花,鲜艳浴滴的花可摘下做菜。什么叫秀色可歺就源于此吧?外婆家最精彩之处就是大门口了,屋檐走廊,舅舅几乎每天有空就会打扫一遍,走廊天天明亮干净。我曾听路过的职工家属连连赞美道:“扫得象面镜子样”……靠厨房墙上挂着红辣椒,玉米,冬天晒着薰腊肉,腊肠,腊猪肝。


  一个约30公分宽的水沟外是晒谷坪,最吸人眼球的是坪岩上有棵枇杷树,不等5月枇杷泛黄就有小孩仰视了。厨房门前有二株枫树,那是外婆家的一道亮景,最美是入冬时,枫树一夜泛红,远远望去二树丹红。左边靠上坡那边,还有几棵古枫树,别人家篱笆上伸着柚枝,挂着的柚子很诱人,院内翠竹修长欲望外张。夏日路过那的人,一般在爬坡前,坐在屋檐下歇口气,或方便下。舅舅心善,夏日来临之际,放几张小板凳,路人坐在阴凉的枫树下,惬意地享受乡村美景,带一身清凉回家。晒谷坪左边有一厕所,舅舅打扫的挺干净,某种意义上讲等于私厕公用,放便内急路人如厕。

  我没见过外公,也许见过只是太小(2岁吧)没印象。可对外婆印象却很深,外婆打我记事起就偏瘫。早上舅舅抱到大门口竹椅上,晚上又抱回厢房。不论婆媳关系,舅妈身子弱,瘦型的身子,她就是想抱,舅舅也不放心吧?这样,舅舅许多事做不了,因为走远了,外婆没人照顾。大表弟成绩优秀,可高中时肝炎发作。暑假来过家里一次,姐,那时在矿医务所,请医生检查问题严重肝癌晚期。二表弟,小表弟身体稍好点,可学习成绩差多了,中技校门估计都摸不到边。一天上午,家里只有外婆,小表妹坐在火盆边的摇篮里,不知怎么顽皮的她爬了出来,一不小心跌落火盆中,外婆眼睁睁的看到救不了,只能呼救行人,幸好路人赶到及时救了她一命,不过头顶烧掉一块。想到这些事,真叫人揪心。

  80年外婆逝世,长表弟受到刺激,一个星期后也走了。表弟文明若身体健康,考上一所大学估计不成问题,他的班主任老师为失去一个优秀生落泪叹腕。面对接二连三的不幸,我都有了种不祥的预感,生怕哪天一个坏消息从天而降。

  96年,表弟俩到广东打工,文化低,身体不强壮,加上没技能找不到适合他们的工作不久回家了。二表弟下井,砖厂也做过。结婚时,外公遗下的房子就显得有点寒碜了,几十年风霜雨雪,老屋有点不堪重负了。二个姐姐共寄了1.6万元(人民币),老屋重获新生。小表弟娶了个哑女,岳母开超市的,表弟为岳母打工。表弟的婚房是岳母出资建得,二层楼房别墅型院落。

  2014年接到大姐电话,我一听舅舅过了,揪心地痛。那时,我压力很大,每月的房贷压得急,很想舅舅长寿点,待我经济宽裕点接过母亲的遗愿。我们赶到萍乡时,舅舅已入棺,只能在小表弟的手机上看到生命最后一刻的舅舅。病床上的舅舅鼻孔插着氧气管,身子还有抖动,也许舅舅忍着痛苦坚持着想见下远方而来的亲人,咽不下最后一口气。灵堂设在小表弟家的大厅,起先,小表弟的岳母不允许,想将灵堂设在老屋,遭到族人的反对,这才同意在新房设灵。二楼表弟新房卧室正墙上挂着他岳父母的合影,我见到时,第一个反映就是不舒服。即使房子是岳母的,像挂在小俩口卧室也不合适吧?不过,他岳母俏俏告诉大姐道:“她这个女婿有时会打麻将赌钱”。这很危险,他可是这家的主心骨。

  2019年3月10号接到大姐电话,听到二表弟肝癌只有三个月的生命我心又是一痛。大姐寄了二仟,我现在稍好点,主要是退休后留用。加了小表弟微信,得知二表弟在家休养打了1仟多。这个三代不幸的家族,好在后继有人,我担心的事终没出现,哑妻生了一对健康的儿女,二表弟的儿子也没遗传父母的缺陷(表媳天生近视),老屋终于走出了苦难之境地,希望小表弟自强,利用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发展自已。

  记得有一年去舅舅家,那株四季常青,沉甸着我童年甜蜜的枇杷树不见了,只留下个几公分高的树墩。看着平整的伤口,我心痛地问舅舅怎回事?舅舅说:“枇杷树挂果时太惹眼了,有一天晚上,后屋的一个小孩摘枇杷不小心跌落岩下”。尽管伤得不是很重,尽管孩子的父母无可指责舅舅,可毕竟一树黄灿压枝低的枇杷很诱人,只好忍疼割爱了。

  母亲就一个亲弟,面对已过的母亲,我总觉有愧,舅舅在世时,我没帮他点什么,还给他填乱(有肝炎的小孩,不宜下水塘)。枇杷树锯掉后,我再没去过舅舅家,那株枇杷树似乎也从我的记忆中消失。这次二表弟病危,让我又想起了舅舅,想起了那株枇杷树,在金波澹澹的时节,在柔和的月色下,一株撑着绿叶的枇杷树,一簇簇淡黄色的花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屋檐下,泥墙上都浸着枇杷花的香味。记忆深处,我仿佛还依稀记得,上外公家的后生站在披上金辉的枇杷树岩下喊道:“秋生、秋生,火车进站哩,搬木头去,老娘弄展哩冒”?

  夜深时分,一阵欢快的脚步声飘过枇杷树入我梦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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