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四、五,杀猪、造豆腐”。这是闽北二五区人对筹备大年忙碌的描述。因而,我想赶在年前,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品尝家乡浓浓的年味。可就在赶吃年味的途中,遇到了一件有趣且耐人寻味的事。
那是高铁G1637车次,驶进武夷山东站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灿若星河。内侄一家子从福州开车来迎接。带着我走到车前,却发现一只花猫,独立在副驾座上。顿时引起我心中的不悦,坐在二排座位上闷气。这时,小东西突然跑到我身边,舔着裤管与鞋子,我故意望着窗外模模糊糊的夜景,不予理睬,心里却极度恐惧与厌恶。
到了花桥,已经是夜间十一点钟了。小东西也尾随我们进了房子。在通亮的灯光下,我才发现原来是一只棕、白两色相间的小型花狗,被毛的颜色搭配很独特,会活动的部位都是白色,不会活动的部位全是棕色。个子比猫高大,比中型狗矮小,显得小巧玲珑。随着主人一声声“布丁”的呼叫,它跑进跑出,忙个不停。我看着它的花色被毛,联想起那白一块黑一块的补丁衣服,觉得“布丁”的名字,倒是富于形象化。不禁想起了孩提时的“伙伴”“肯听”。
“肯听”是小时候家里养的一只大黄狗。毎天放学回家,“肯听”总是不离不弃地跟着我打野仗,追野猪。它很勇猛,又很听话。白天,家里没人,它便成了守护神,小偷与野兽惧而避之;夜间,主人休息了,它巡视着房子的一举一动,牛鬼蛇神敬而远之。还常常与邻居狗咬得血迹斑斑,从不服输。后来,“肯听”生病离世,我含泪将它埋了。从此,家里再也没有养狗。渐渐地对“肯听”也就忘却了。
在上海生活多年,才知道这里的家犬不是自由的散养,也非本地繁衍的后代,而是从海内外各地运来的“移居”,成了套着铁箍脖子的宠物。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无论什么品种的狗,对主人的忠诚,是坚定不移的。当然也不排除效忠与愚忠!
每天路过邻居的家门,一只狼狗总是咆哮的吼着,令我十分恐惧与不安。有一天,在小区散步,路过一个小胡同,忽然被迎面扑来的微型犬咬了一口,害得我几次赶到医院打防狂犬病疫苗。并且发现被狗咬伤的,并非我一人,而是排成长队等候就诊。因此,对狗由爱转恨,恐惧又厌恶。在憎恨恶狗的同时,更怨恨狗的主人,为了满足自己的喜好,而放任爱犬伤害他人。其中,有的是无意,有的是故意。无意是渎职;故意则是品质,是想从中牟取目的。
快到睡觉时间了,内侄拿着一只纸箱拆开一面,侧着放在楼梯边上,给“布丁”安了临时的家。
次日清晨,我坐在厅堂小凳子上看书,“布丁”从新家跃出,跑到我身边,再次舔着我的裤管与鞋子,把我的裤脚舔得湿漉漉的,还不停地摇着尾巴,似乎想巴结远方来的“亲戚”。我依然熟视无睹,不予理睬。“布丁”突然跳进我的怀抱,试图亲吻我的脸庞。我不禁站了起来驱赶它。没想到,它却像一位美丽的天使,欢欣鼓舞起来;又像一位小丑演员,贴鼻子,涂彩色。时而连翻跟斗;时而翻来覆去。厅堂成了自由发挥的舞台,“布丁”又像一盏变彩灯在旋转闪烁。我被它优美的演技征服了。当我伸手招呼它到身边时,它却跟我撒娇卖萌,扭着身子、摇摆尾巴悠然地舞着;当我不理它时,它又静静地坐在脚边,任凭我抚摸着它的被毛。它边瞪着眼睛凝视着我,边摇摆着尾巴不停地讨好。
每当我走亲访友,“布丁”也是形影不离。有一次,“布丁”跟着我路过虹桥,突然遭到邻居大狗的攻击,宛如一个大人与一个小孩在拼命搏斗,“布丁”显然不是对手。我呵斥了一声大狗,将它俩劝开,幸好没有受伤,只是愤愤不平,吐着粗气。我叫它回家,“布丁”才委屈地离开了。
离别花桥的那天午后,“布丁”随着亲人送我至停车场,站在车门下不停地摇着尾巴,依依不舍地与我道别。
我不知道“布丁”为何对我一见如故,如此友好?我们除了萍水相逢,别无任何瓜葛。或许是从我的身上嗅到与主人的亲戚关系。但这又与它何干?或许是嗅到我的善良,不会攻击它。但它又岂敢断定?然而,我对“布丁”的态度转变,却是它的单纯,它的憨实。不惹事,不凶残。
离开“布丁”半个多月了,它也早已随主人回到福州。不知“布丁”是否依然欢蹦乐跳。
2018.3.8.于上海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