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一个叫观音山的靠山村,龙王庙就在距离村庄1。5公里左右,村后小中山与老洪洞山脚交汇处一个有水自然涌出的地方。龙王庙不知建于什么年代,只可惜在五十年代末期,把龙王庙当做炸药厂在里面制造炸药,在一次事故中,龙王庙毁于一旦。但从残存的立柱、偏门、前厦以及庙里面的雕塑和瓦当看还是很恢宏与精致的。
从记事的儿时,我看到的龙王庙就是灾难后的残垣断壁。残垣断壁前有一棵不知树龄的大青树,龙王庙的水从大青树旁山脚的一个大石崖缝中涌出,流入一个“龙潭”中,龙潭东西宽50米左右,南北长100多米,呈南高北低之势,水最深处2米多,最浅处没过膝盖,平均水深1.5米左右,清澈见底,潭底平整。龙潭的围堤上生长着几株年代久远两三人才能合围的俗称黄连桃树,春天发出的新枝芽带有淡淡的涩甜味,可以生吃,那个年代的我们,很是喜欢这大自然恩赐的“零食”。龙王庙的龙潭水把观音山滋润得山清水秀,水丰土肥,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民谣:“观音山是个好地方,龙王出水成龙潭,青石烧成白石灰,山清水秀鱼米乡。”
龙王庙的龙潭,是一个游泳的好地方。一到夏天,大人们还在忙着田间管理的时候,我们却已经在龙潭里游泳了。狗刨、打砰砰、仰泳、踩水、潜水……各种野路子的游泳方式各显身手。一拨拨岁数差不多的孩子交叉着比赛,一些大一些的孩子,能憋着气一猛子扎下去到好远才出来,那是我们非常佩服的。龙潭前有一条小河叫小清河,由于河床低于龙潭,因此长年有清汪汪的小河水,由东向西流入毗雄江。弯弯曲曲的小河埂上的竹木郁郁葱葱,最多的是一种叫苦竹的竹子,还有些钓鱼刺竹和一种叫文英科的灌木,都是我们制造玩具“气枪”、“水枪”、“弹弓杈”的最好材料。
一到夏天,大雨倾泻不止,老洪洞山以南山里的雨水都朝着小河聚集,小河的水位立马抬高了,那也是河堤上郁郁葱葱的竹木、灌木大显身手的时候,既阻止了大水的肆虐,保护了河堤,也护住了水土不流失。所以再大的水也还是清的,人人心里还是很安稳的。
小河的南北两边分布坐落着观音山大小五营,河上有一座由4根方圆1.5尺左右,大约5米长的大青石条架成的“小青桥”连接大小五营的人们往来。我家就在河北边的大营村,世世代代享受着龙王庙龙潭水的惠泽。村子的中心有一个叫“小石桥”的地方,生产队的场房和晒场紧挨着小石桥,小石桥也就成了生产队长发号施令的地方,每天早饭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村民都汇集在小石桥听侯生产队长的派工。小石桥也是村人歇息纳凉吹牛聊天的好地方,每天都看到几个寡言少语而勤快的大爷大娘,将小石桥打扫得干干净净。
小石桥还是村人休闲娱乐的地方,那个年代,娱乐方式极少,到了春节期间农闲时节,大青树下,这里一群,那里一堆,都是打扑克的。让我看不懂的是一种叫斗十四扑克牌,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才会打,如今这种扑克牌在我的故乡已经失传了。
让我最羡慕的是成年男人们玩的“劈甘蔗”,道具就是一把水果刀和一根连稍在内,根部不能是平整的的甘蔗。玩法很简单,却又很刺激,三五人、七八人、十来人约在一起,每个人贰分钱或五分钱、一角钱拼拢,这里一堆,那里一伙的,买上三五根甘蔗,游戏就可以开始了,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们。谁先劈谁后劈,又是一番激烈的较量,每个人用一只手握住甘蔗顺序往甘蔗稍移动,握在稍尖的第一个劈,在最下面的最后劈。劈甘蔗开始了,只见劈甘蔗的人,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把甘蔗竖起来,握刀的手抬起来恰好放在甘蔗的顶端,放开另一只手,凝心屏气,小心翼翼的掌握好甘蔗直立的平衡,瞬间抬起握刀的手绕一个360度的园狐后顺势一刀劈下。劈甘蔗要取得好效果,是需要一定技艺的。一是手要快,要在甘蔗直立未倾斜的瞬间就下手,二是下刀的位置要拿捏恰到好处,如果从正中间劈下去,水果刀会被甘蔗夹住,偏了就会碰倒甘蔗,就都没有机会了。技艺高超的人,刀子可以切边似破竹篾一样顺着甘蔗劈下,运气好的话,一刀就通头,还可以接着劈下一根,这根甘蔗也就归他了。到了80年参加工作领了工资的第一个春节,我花了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那时一个月工资30元),买了“一大捆”东涌甘蔗,回家和儿时的伙伴们扎实爽了一把。
这几年进城了,偶有春节回家过年,小伙伴不是外出打工去了,就是忙于家务很少能够聚拢,再也找不回儿时的感觉了。街头买根东涌甘蔗吃吃,不知是甘蔗变异了,还是因为施了化肥的缘故,感觉有一股怪怪的味,再也吃不出儿时的味道啦。
如今,龙王庙龙潭里没有水很多年了,龙潭差不多要填了一多半深,成为个人种庄稼的良田。如今,郁郁葱葱,弯弯曲曲流淌着清澈小河水的小清河或许因为上游过度开山炸石,水土流失等原因变成了小沟沟已经干涸很多年了,那种清清龙潭水绕村流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就像一些地方,只剩下了一些名字,而真实早已掩盖在历史的尘埃中了。
我还是怀念龙王庙龙潭有水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