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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撤向身后,我沿着晨曦的诗行去散步,走向前,再回来,连路边有多少树木都记得清清楚楚。一日,我看到草地边的石子缝中有极小的花朵缓缓闪烁,便蹲下来用微距认真进行拍摄。
这小花虽说绽放在春天,却一向被人忽略,因为她小得不留心无法看到。它的直径最多也就两毫米,大小跟半个米粒差不多。刚绽放时为嫩红,全部展开后呈粉色。叶片为长条形,长约半厘米,宽不过一毫米,植株高将近五厘米。可能谁也不知道它的名字,我拍下照片后,经过网上查对才知道它叫柳叶菜。
柳叶菜非常碎小的花朵极大地震动了我,当前世界,风一阵,雨一阵,局势错错综综,叫人无能为力,充满茫然,沉闷,失望。而柳叶菜超然于尘世之外,清新淡定,俯听沙漏蛩音。
我端详着拍下的每一张照片,并非多么令人惊艳,我已经把镜头用到最大,最大,模糊了所有的背景。一笺花魂,比它的真身大出好几十倍,使这惶惑里的憔悴世界悠远了许多,微微细语,说不尽内心深处的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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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多数人都不熟悉柳叶菜花,若不是这深情的晨风把我领到了此处,我也不可能发现天地间有这样一种小中见大的独特风采,并无限地激发了我的幽思。
世界被忧郁所笼罩,艰辛成了世人无法回避的现实。本来就分崩离析的国际社会,裂痕被扩大,政治流氓或地痞不断寻衅滋事,亿万祈求平安的大众遭到了精神绑架,普世价值面临严峻挑战,谣言比瘟疫传得还快,生活已被严重歪曲。柳叶菜啊,你是怎样在这石砾的褶皱中寻得一抔净土,在如常的呼吸里供养着天神。
我透过柳叶菜弱小的影子读懂了某些人挂在嘴上的宣言,就像马戏团里小丑嘴边的台词。而我的体内升起一团火焰,从最阴冷的地方吞噬哀伤,在自己的血脉里寻找平静。似有一只彩色的鸟从已经化成灰烬的虚无中飞出,从冬天到春天一直无法改变的落寞将要现出轻柔之姿,越过花影瑟瑟,响作一声雷霆。
一曲梦回,红尘路上,风景凋零,此去何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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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柳叶菜所在的环境比人间多几分恬然,又不抢占任何风光,使我心里生出一份景仰,以最佳角度倾心向其靠近,思绪演化成默默的信念。睹物生情,我觉察到柳叶菜之外的时光已使地球改变格局,如冰河的夜空,酷寒陆续袭来,乱云纷纷,心情难以舒展。似乎越发达的地方灾害越重,越劳苦的人越遭难,柴米油盐,家常日月,怏怏然,全都焦头烂额,连同生命,俱无保障。远望天穹下,烟村街巷,一处处空聊。
地球的转速被嘎然卡住,飞机回到地上,人影藏于斗室,世界退到了五千年前。如果不是追求高速度,如果不是乘喷气式,如果人们像先辈那样跋山涉水,如果大家仍骑着毛驴,病疫岂能胜过一场惨烈的风暴。先进的人类,堕落的人类,何以怅然沦陷于同一时刻而无可选择,跌进了心圆外的黑暗之旅,尘世飘摇,亲朋多零落。
一壶浊酒,冷却在炉旁,颤动的钟声令人恍惚,它已使尽全力敲打过历史,无情的现实一直难琢磨,谁能给出满意答案。史前,史后,或许就要从此处重新进行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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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纯的柳叶菜呵,一花从容,在天之涯,地之角,轻轻拂去一身尘沙。岂知四时轮回,不分善恶,不问因果,施以无良荼毒,玲珑世间,天日坍塌。红颜洒泪,历尽繁华,英雄没落,柴檀焰火未灭。荏苒岁月覆盖了过往,郁郁然,已铸成一抹忧伤。
转瞬间,世界狼藉,曾经的艳红黛绿状态不堪,披风沫雨,山水不再安宁,浮世三千,难求一愿。柳叶菜的小花犹如火苗,惊醒了骨头。唱响一曲清歌,我的生命荡起轻轻的旋律,飘进一朵幽梦。阳光淡雅,在眉间染上丝丝柔软,掬一枚新词,种在浅浅的口边。
黑暗里,所谓政治家、理论家,其中不乏蠢驴和混蛋,所谓专家,似乎骗子太多,甚至不齿于人类。往事如沙,何须一一明白。
苦难的性灵啊,如果人们面向苍天跪行万里,穿过三千年荒凉去忏悔,天地定会展现出生气勃发。当万众步入广阔世界的时候,必将力透纸背,反复思考人在万物中的位置,认清是谁创造了世界。这一刻,苍天将告诉大家应怎样做,我们一定会像柳叶菜纤小的花朵那样虔诚可信,从现在起,精心修补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