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被灭之后,三国鼎立的局面便不再维持,吴国成了与魏国一对一的唯一之敌。所以吴国第三任皇帝孙休一听司马炎篡魏为帝,加之交趾携叛,一下子便忧虑成疾,一病不起。一个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如此差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做一国之主的。当然,这样的主子定然没有什么威信,他指定的接班人也就不会在他死后被顾命大臣顺利地奉命,而顺其自然地被扶上皇帝宝座。
太子的确太小,对于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的吴国而言,的确需要一个长君。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是如果是昏君甚至暴君,则没有比有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在没有明君的情况下,立幼君也许更能够利于国家和百姓。当然,这得有个强势之臣,像前汉之霍光,或后来明朝时期的张居正,可惜此时的吴国没有这样的人。作为顾命大臣的丞相濮阳兴,是个很没主意、主见的人。按理说,太子本是诸君,立之天经地义,而且这还是先帝的临终托孤,是先帝遗志,立之就是,可是他却在吴帝孙休把着自己的手臂指着太子而死了之后,出来与群臣商议,这不是一个被皇帝非常信任的顾命大臣应有的举止。当左典军万彧提出太子年幼而应另立孙皓的建议,左将军张布附和说孙皓才识明断时,濮阳兴便一下子犹豫不决起来,竟然再去问太后,最后终于改立了孙皓。孙休真是托鬼看病,所托非人,用濮阳兴为丞相其实也是瞎了眼睛。可见,作为一个君主,识人之明是何等的重要。
濮阳兴对孙皓的了解肯定是不多的,对孙皓了解多的万彧和张布却明显被孙皓骗了。孙皓被推上了皇帝的宝座,关键人物是万彧,万彧曾经做过乌程令,与孙皓相善,关系非同一般。这个时候的孙皓也许好学而且奉遵法度,才识明断,是长沙桓王之畴,正是在万彧的不断推荐下,濮阳兴和张布才对孙皓有了一个良好的印象。
也许是万彧看走了眼,也许是孙皓在为乌程侯的时候没有条件作恶,也许是他在万彧等人面前善于伪装,他也在平时的为人处事中没有出格、出轨之举,而且在论及世事时事的时候还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否则就不会得到万、张那么高的评价,能够在矮子里头显得自己高出一头。
当然,也许他本性上是好的,可是当了皇帝之后,权力膨胀之后,自己内在的恶的因素便没有节制地暴露无遗。
孙皓之暴是可比桀纣的。他虽然没有像桀纣那样有什么炮烙之刑,可是他让宦官做纠弹官,每次宴饮之后就让他们奏百官的过失,当场就将犯者的面皮剥掉,或者将臣下们的眼睛挖掉。
濮阳兴、张布只是对他沉溺酒色、宠幸太监作了一次进谏,他就翻脸不认人地怒斩二人,并灭掉了他们的三族。拿将自己扶上皇帝位置的两个顾命定策大臣开刀,而且还株连三族地进行无情镇压,这样的忘恩负义、心狠手辣,只有心理变态的人才做得出来。这是濮阳兴和张布始料未及的,孙皓的凶暴一露,他们就一定悔青了肠子,而这样的后悔莫及一旦流露,便也成了孙皓做得绝情的一个重要的因素。在临死前的那一刻,他们一准会认为自己被万彧这个兔崽子给骗了,不是他的举荐,他们就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许,他们认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可能根本就是万某人的一个大阴谋。除掉自己之后,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取自己而代之。
这之后,虽然大部分人噤若寒蝉了,但是还是有人会进谏。陆凯就上疏劝止他不能奢侈无度,他只是不悦。华复谏他宜修德以安民,强动兵甲犹披麻救火,他虽然大怒,却也念及旧臣之面。
如果他们这样想,就冤枉万彧了。万彧的确在后来也当上了丞相,可他也见不得孙皓的无道,而孙皓也不念故人之情,不念推举之恩,也将他给杀了。
天作孽犹可或,自作孽不可活。孙皓的荒淫无道,是引来敌人攻击的主要原因。先是贾充说,孙皓不修德政,专行无道,可诏羊鈷率兵拒之。羊鈷说,孙皓暴虐已甚,可不战而克。如果他不幸而殁,更立贤君,则吴非陛下所能得也。都希望司马昭事不宜迟,机不可失。王睿的看法也是这样,孙皓荒淫凶逆,宜速征伐。一旦孙皓死,更立贤主,则强敌也。杜预上表,张华上书,都说吴主淫虐,民忧国敝,今若讨之,可不劳而定。司马昭最终下定决心攻打吴国。自然是一举拿下。
人是会变的,可是人的本性是善良还是丑恶,则应该基本不变。孙皓无疑不是一个善良之辈,可是他在没有当上吴帝之前,他所表现出来的丑恶往往容易被人忽略不计而已,只是需要等到恶行充分暴露了之后,我们才看清这个人的凶恶本质,所以我们要认识一个人是何其难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