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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的第一步

人生会有很多梦想,每当为实现某个梦想而举足时,跨出这步是多么艰难,既需勇气与耐力,更需机遇与实力。每当我想起当年为了做木匠活而迈出的第一步,其艰难今犹历历在目,如同昨天。

九零年农历二月初,因通过一年多的跟师学艺,我已基本能独立制作各种新旧款式的木器家具,加上家庭经济的拮据,我放弃继续跟师,而选择了独立岀外打工〈做木匠活〉。为了实现这一想法,我卖了一些口粮,购置了刨刃、锯条、斧、凿等工具。

经过多方位的领教、问讯,最终打听到蔡玉窑一带有伙干,于是就计算着到那一带去找伙干<方言搁家具>。并准备于二月初七日早晨起身,临行时,父亲称了称工具担,八十市斤,并仔细检查结实与否,一再叮嘱要路上小心。我告别了父母,告别了从没离开过的家乡,挑着刚制做的工具,开始了走向梦想,走向木匠生涯的第一步。

我挑着工具担,第一天,走到金米郭家庄,在一村民家借住。第二天边走边找伙干,晚上借宿在窑镇沙沟村一村民家里,夜里天空下着大雪。第三天早上,雪还是下个不停,我很为难,雪不知何日得停,留下,主人肯定无法应允,家家有本难念之经啊。前行,则风雪漫漫,踏雪无痕。想着昨夜的收留之恩,已盛情难领,我毅然踏上前进的里程。过窑镇,走石板沟,过骡子道,再到东川,过槐坪,到老庵寺,黄昏时在一个叫什么唐的人家找了住处,那时,高山上民风淳朴,无论那来的过往客人,只要到家里来,只要张口,他们绝不吝啬,管住的,还管吃的,频频殷勤,拳拳善心。

第四天早上,看着还在飘舞的大雪,心如油煎,预计的主顾没有找到,恶劣的气候,没有料到,天一亮我就四处打听,往何处去,能找到木匠活。有一位邻居告诉我,丰北河一带可能有伙干,不过得翻过一条大岭。吃过主人做的早饭,谢过主人,就准备往丰北河方向走去,想着前路,回忆着清早邻居告诉我翻岭时的困难,不寒而憟。临行时,我问主人,翻岭怕吗?主人沉默不语,正是主人的沉默不语鼓足了我前行的勇气。我顶着飞舞的大雪,边走边打听越岭的路,开始路上还稀稀零零有人过往,当走到进山路口时,我向一位过路大爷问:“往丰北河去从那走”?这位过路大爷没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我就按照过路大爷指的方向走去,开始路还挺宽的,可一进树林,白皑皑一片,参天大树披上白雪,如同飘浮的白云,伸出的树枝被白雪包裹,仿佛是一片珊瑚的海洋,我分不清哪是路,只是看着树与树之间能连成片、连成线的地方向前走去。

担子因为天气较冷,而变得轻松一点,可走着走着就发现沿途都是鸟兽足迹,我心紧张起来,侧耳细听,能听到远处有鸟兽的叫吼声,我脚步不敢停,思量着如何脱险,最好脱险的方法是与野兽错过,不接触。我知道林中什么凶猛野兽都有,想着我才十八岁,远离家乡家人,家里不知道我走向何方,如果我被野兽吃了,就等于消失了,家里是无法找到遗骸的。越想越怕,脚越不敢停,我边走边从工具箱里抽出斧子,思量着野兽来了,就劈它一斧,纵使把我吃了,我也劈了它一下。空中的雪还在不停的下着,我的衣服却汗湿透了。

恐惧、无助、疲惫与行李一同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走了四个小时左右,终于在下岭时看见两间房子,而且房檐下有人,我赶到房前长长松了一口气,就向一位老年妇女找水喝,老奶奶给我倒了一碗开水,就问:“孩子,你到哪去呀?怎么一个人过来”。我说:“我从东川过来的,到丰北河去找伙干,在山上可吓死我了”。老奶奶说:“上面还不算怕啊,虎不乱伤嘛,下面才叫怕呢”!吓得我目瞪口呆,缓了一会儿,我哀求老奶奶,能否叫我先住上,待天睛了,有人过来了我结伴而行,老奶奶说:“那不行,我们这是娘娘庙,住的都是妇女,你一个男子乍住的成”。

喝完开水,我无耐的又向前走去。大约走有三华里吧。路就到了悬崖上面,向下一看,二十多米,如同刀削斧凿一般,路就在悬崖上,蜿蜒曲折通向下方,加上厚厚的积雪,仿佛一条白练迎风飘落。这地方,万一失足,后果不堪设想。


我正束手无策时,看见崖下一位中年妇女背着娃儿步步走了上来。我赶紧上前向妇女请教怎样才能从这冰天雪地的悬崖上下去。这位妇女从自己的脚上取下对钢制防滑器,<地方土名曰:脚稳子>她把防滑器交给我说:“小伙子,戴上它,就能安全下去”。我如释重负,我一想不对,脚稳子给我了,人家自己怎么办,还有孩子呢,就问:“阿姨,脚稳子给我了,你可怎么办”。妇女答道:“没事,我去娘娘庙烧香,回来人多,会有办法的,你放心去吧!只是下崖仍要小心”。下了悬崖, 出了鹰沟就到了丰河街,丰河街打听,了解到家乡有人在附近的桉沟、土桥等地做木匠活。于是先投桉沟,再投土桥,找到家乡亲邻,请求他们帮我找点伙干,先解决生存问题。因我太年轻,没提人认识,客户不了解底气,是不会叫我干活的。可是无论我如何哀求,两处三位老家乡邻都没同意帮我介绍生意。

  当天晚上在北河街周姓家里借宿,第六天在李平安<地名>说成交易,给他家做床头一对,碗柜一个,因此而有了开端,并在此地干了好长时间。从此,就走上了干木工活的门路。挣钱虽不丰硕,经历艰辛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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