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同年,但求同日
傍晚的风,有时从南,有时从西,在朋友的店前,在我们的茶桌上缭绕,说已有大半年的时间吧,也没有向你们汇报“工作”。近段时间的事情,简而言之,其一就是送送朋友:同龄的人,不断的死;同龄人啊,四十多岁的人啊!不断的死。大家听了唏嘘。不仅唏嘘无关的晚风,也是唏嘘有关的西风东风。谁不死呢?死亡去之我们尚远吗?
死亡的早,死亡的方式也如此进入视野。传说中,一个教学《五月的鲜花》的教师,突发脑溢血,倒毙在乒乓球案旁。其妻闻讯后,从七楼飘下殉情。那是远在武汉的一件事情,而在近旁,一个发小的父亲,在其妻亡逝一年之后,那个子夜,突然追随而去。感觉那也是殉情吧,因为他失去老伴的余光中,能记住的话是:“没意思;没意思。”那是他在求死吧,他在想念老伴吧,他要寻找他的另一半。那天子夜,必是老伴在梦里回来,召唤一起回到他们的世界。
我们说这话的时候,是另一场晚宴。菜肴之上,没有烛光,但众目睽睽,为宴请大家帮助送殡其父的主家,也说自己的父亲。主家也淡淡的,却已经改变往日的嘻嘻,男中音娓娓道来:“老父亲走的时间,俺姊妹几个一算,和母亲是同一天。自从母亲过世,父亲落单之后,一个人常年有病,一直不愿去医院,家人说多了,只好去了。真去了,也不坐车,穿上布鞋,步行过去;检查,输液,正常,平常;但只两天,撒手人寰,无大病急病而终。那是妻子往赴异域的同一个季节,同一个日期”。晚宴之上,此话过后,再无人交谈,开始喝酒。
记忆这些的时候,外面的晨光,冷冷的却也亮亮的投射到我家的卧室。可以想到,那些另域的棺椁之内,已经一片黑暗;对光明及火没有看透的存活者,想到死亡及黑暗,是怎样的忧惧啊。同卧的妻子睁开眼睛说:“咱嫂子说的更奇怪,孩子干娘的母亲去世,嫂子次日的午前奔丧,却看到是干娘的父亲过逝。嫂子在灵堂游走犹豫好久,才最终知道,其母傍晚过世,午夜的时候,其父随后追亡,携手驾鹤而去”。
我和妻子长长的叹息,像风一样,吹拂着清晨的冷气和明丽,吹拂着这关于死亡和生活的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