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幕人的孩子
拉幕人正在不知何处的方位,向幕前奔行,我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只是四起的脚步声,有些杂乱,或者被另外的各种杂音掩蔽着,戏谑着。那些杂乱的声音,是孩子们放学排队出门的哨声,一二一,一二一二一二一;终于走出学校校门,不多远,孩子们散队之后的欢呼;还有家长接儿唤儿声在滚滚车轮中起伏。
拥挤的孩子们家长们,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傍边是一个父亲批评女儿写作业的声音,带着地方味道极浓的普通话,女儿刚刚吹起的哨音消弭了,那像男孩子一样有力调皮的哨音。近处,身边的电话铃声刚刚响起,又停止了,仿佛跌落了。却又分明还在耳畔回响,像青年时期自己早晨绿阴河畔的读书声,那么健康,翠绿,青春,印迹于生的记忆之中。那电话,是儿子打来的电话。
拉幕人已经走过来了,我看到他们抖动巨幕之时,那光阴的微澜和起伏。他们拉下大幕之后,是为了我们躁急的心,能够清凉一些,休息一下,安歇着别再那么焦虑,因为狂暴是持续的白日增多后可能的状态,是人是人非是是非非太多所成长的必然的恶果,也是先要开花,却是邪恶的花朵,应该是您最讨厌的那种色调的邪恶的花朵。
拉幕人已经走过来了,我看到他们在山岗在村落在城市西部的河流走来的身影。他们要拉下巨幕,要拉住我们的本来于现在,他们轻轻在耳畔呼吸,神秘的告诉,我们该休息了,我们应该回家,回到本来;他们要拉下巨幕,因为已经一个轮回,一个春夏秋冬,一道山梁和一道河流;神奇的山川,一座峡谷和广阔的平原,奇绝的峡谷和平原。
如此如此,我愿意恭候喜爱着拉幕人的到来,我愿意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眼看着他们把手举起来,拉动巨幅的夜色缓缓的缓缓的,像人睡的眼皮那样闭合或者低垂。世界因此开始安静下来,人心当然一样,开始融入大地或者天空,像大地和天空一样安静,只有闪耀的梦在天空中微笑着摇曳,只有温柔的风在大地上轻轻浮动人间的窗帷。
拉幕人把巨大的幕布的一角,轻轻覆盖在我们的身上。不知道是否眠曲,是否有晚唱。但孩子们睡了,所有宇宙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