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也就是看课外的闲书。我真正地开始大量阅读是在我30岁那年。为何会到了30岁才开始阅读呢?我细细地追问自己。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的小乡村。那个时代的小乡村还相对地贫穷落后。村中没有幼儿园,没有小学,亦没有出过知识分子。我没上过一天的幼儿园。直到上了小学,我才开始学习握笔写字,才第一次接触到课本、铅笔、作业簿等学习用品。父亲是个水利人,常年驻守在水利站。家里家外的活,全落在瘦弱的母亲肩上。我们上学的时候去上学,放学回了家就得帮母亲干农活、做家务,得了闲才开始做作业。母亲从来不问我们有没有认真做作业,学习成绩好不好,只问交待给我们的活干完了没。读到中学,乃至上大学,依然是上学时间去上课,放学后回家干活。课本以外的书基本没有机会、没有时间去翻阅,连中国四大名著都不曾完整地阅读过一遍。
我把自己30岁之前不曾看过闲书的原因归结于无人指引,家中无条件。直到我读了莫言的《童年读书》,我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莫言出生、成长的年代比我还要艰苦上好几倍,但因为迷恋读书,他总是千方百计地借书来读。我不曾有过莫言那样难忘的阅读经历,客观原因是无人指引,条件受限,而真正的主观原因是我还未曾体会到阅读的乐趣。
我30岁那年,我的孩子上小学一年级,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其中一项是看五本好书。看书?看适合孩子看的书?家中无一本适合孩子看的书,我到哪去弄书给孩子看呢?我不知所措。后来,在老师的指引下,我们到市图书馆前台办理了借书卡。一踏进图书馆,看到一个个书架都满满当当地立着图书,而且分类清清楚楚,置身于书的海洋,我和孩子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孩子撒着欢跑去寻找自己要的书,我独自一人在各个书架前兜兜转转。不经意地看到一本很有趣的书名《鲜花手术》。鲜花需要做什么手术呢?我带着疑问,一页一页地读下去。直到孩子找到了所有需要看的书来唤我回家,我还意犹未尽,《鲜花手术》自然而然地跟着我回了家。回家后继续读《鲜花手术》时,我特地找了一个本子,把好的句子、段落,一一摘抄下来。
《鲜花手术》如一把钥匙,开启了我的阅读之旅,我从此开始了大量地阅读。从校园文学到都市言情再到长篇小说,图书馆里书架上的所有分类小说,对我胃口的,我几乎都看了。小说看到没得看了,转战散文。一篇篇的哲理散文,启发了我对人生的思考;一篇篇的亲情散文,温暖了我日渐麻木的心灵,让我学会了感恩;一篇篇的乡土风情,让我仿佛又回到了生养我的小村庄,让我重温了儿时简单的美好……
散文带给了我太多的感受和心灵激发,让我有一种与阅读与散文相逢恨晚的感觉。读遍了图书馆里的散文,我“认识”了毕淑敏、莫言、林清玄、张晓风、张小娴、龙应台、池莉等名家。我等不及图书馆再进新书,开始学习着在网络上购书。买来的书,我可以在书上圈出用得好的词,划出好的段落,标记出我不曾接触过的成语……这些记号可以让我在二次阅读的时候更深一层地去理解、消化。
阅读的延伸便是写作。我试着把生活中所遇到的人、事、物,真实感受、瞬间感触,用纸笔写下来。一篇一篇的文章写下来后,我不知道我的内心表达是否条理清楚,文章是否能被读者读懂、理解、认同、接受。为了鉴别我这个新手的写作水平,我在古榕树下原创文学网站上注册了用户,把文章上传到网站上,让文章接受大众的点评。文学网站上少有“正规军”,大都是业余文学爱好者,但资深的写作者还是能给我提些宝贵的意见和有用的建议。一位77岁高龄的文友慷慨地把他几十年的写作经验传授予我,点拨我如何写好一篇文章。一是,语言朴实、文字顺溜,认真推敲用词。二是,自己满意,感动自己,有可读性,吸引人。三是,真实、典型,让读者对社会有认识价值。
在网站上“活跃”了一年半的时间,我发表了50篇文字,“作品”渐渐有模有样。我开始蠢蠢欲动,想让自己所写的文字变成铅字,真正地发表到报纸、杂志上。于是,我又一头扎进了报纸、杂志里,研究各种报纸的副刊。经过大半年的跟踪跟读,我大致上了解了什么样的文体,能被报社、杂志社采用。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后,我给报社投稿。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然在报纸上看到了我的名字,读到了我所写的“豆腐块”。那一刻,我激动、如负释重,更切身体会到了一句话: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我30岁才与阅读相逢,36岁才开始发表文字,太晚了吗?不!摩西奶奶说了:“人生永远没有太晚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