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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弟姐妹(5 上)

  二哥是我们兄弟姐妹这个班的学习委员。

  二哥是家里第一个跳出农门,吃上商品粮、端上铁饭碗的人,也是母亲的心头最爱。我想,母亲之所以倚重二儿子,一是因为他很争气,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在恢复高考的第二年,二哥在全公社第一个考上了师范学校,给孤儿寡母的我家挣得了门面,让母亲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和坚韧得到了一些回报,让她看到了生活中还有那么一些希望的火苗在闪烁;二是因为大哥耍钱、经常忙得钻头不顾腚,很少来家,即便来家,也是火烧屁股一般,坐不上十分钟,扭头就跑,家里的大事小情根本指望不上他,更别提他能和母亲说说话,为她分担一下忧愁,排解一下压力了。因此,有出息、脾气好的二哥成了孤苦无助的母亲心头的最爱。

  二哥师范毕业后,回乡在一所中学担任了英语老师。他个子高大,长相英俊,是个好老师,上班头几年一直来回走着,在通往我家的十来里山路上,背了许多英语单词,课堂上能举一反三地引导学生。多年后,许多学生提及他都还说,他是一位好老师。

  同时,他也是个好哥哥,上班后每月的30来块工资大多交给家里,自己穿着打着补丁的裤子,有年过春节,他买了件军绿色的中山装,袖子有些短,只好再买二尺布,请家里有缝纫机的老师家属给接了,这样一件有色差的衣服他一穿就是好几年。他平时有空就看书学习,还一直监督四哥、我和妹妹的学习,用省吃俭用下来的钱给我们买钢笔和带塑料封皮儿的笔记本,让我们学着写日记。

  那时,每到过年,二哥都会组织全家办“春晚”,每个人出一个节目,猜谜语、背唐诗、玩成语接龙,他还从学校借来录音机给我们录音,歌声、笑声和掌声,像长了翅膀的小鸟,呼啦啦地飞出我们这个贫寒的农家小院,在山村寂静的夜空中绽放出礼花般的光彩。那贫穷的岁月里,二哥用脊梁撑起了这个家。当时,母亲虽然身患气管炎、肺气肿,整夜整夜地咳嗽,有时候竟然还吐血,但精神状态一直很好,带着我们过日子很有劲头,这些都令屯子里的人对我家刮目相看。

  二哥是个不抽烟、不喝酒、上进、顾家的好青年,因此,给他做媒的人很多,用媒人几乎踏破了我家的门槛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那些日子,迎来送往媒人,是母亲最开心的一件事儿。母亲春风满面、笑声爽朗,对每个来家给二哥提亲的媒人都表示出真诚地感谢,对每一个“生产队里一枝花,针线活好得能绣花”,想嫁到我家来的女孩都心生欢喜,知道二哥不买账后,母亲再满怀热情地把一脸失落的姑娘一一送到大门口,这场景成为我心头抹不去的记忆。

  千挑万选后,二哥结婚啦!二嫂没多少文化,是个营业员,但人很精明,会做买卖,家里的小叔子娶媳妇,包括我和妹妹上学等大事小情,她都没少跟着张罗,跑前跑后的,用实际行动赢得了一家人的尊重,因此人送绰号“马老板”。

  二哥结婚后不久得了心肌炎,这成了压在母亲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恰在此时,传来了寡居的大姐查出了淋巴癌的消息,而此时,母亲还要张罗着给三哥和四哥娶媳妇,这三重大山压得母亲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但她还是挺过来了!

  我有时候就想,现在,每当生活中偶遇到到一点波折,我就会感到有些崩溃,甚至还会发飙,怨天怨地的。其实,我所遇到的这点破事儿与母亲当年所受的苦,所经历的磨难来比,真的是一撮鸡毛。还记得,有一次在我青春期叛逆时,忍无可忍的母亲有些轻蔑地说:“还识文断字呢,念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现在想起来,母亲骂得真好!我多么渴望,现在母亲还能骂我,或者跳起来打我一顿啊!是啊,与母亲所承受的相比,矫情的我真是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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